原婉然将字条夹藏妥当,满腔期盼回到净室,赵玦正好外出。
原婉然更加开心,喜得冤家离眼前,不必和赵玦共处一室,真好。
留在净室的丫鬟道:“主子临走交代,寺里的斋席备好了,原娘子腹饥就先用斋饭,不必等他。”
银烛问丫鬟:“主子上哪儿去了?”
丫鬟道:“主子过去和林嬷嬷打招呼。”
原婉然在旁听说,如教一桶冰雪兜头浇下。
银烛转头问道:“原娘子可要……原娘子,怎地脸一下白了?哪里不舒服?”赶紧过来扶她坐下。
原婉然张口要问“赵买办认识林嬷嬷吗”,临了改口:“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头晕。”
她骤然面无血色,银烛问她安好,她却问起八竿子打不着的林嬷嬷,显得蹊跷。何况赵玦都去见林嬷嬷了,还用问他们认不认识吗?
原婉然在椅上坐定,当银烛奉上热茶,她魂不守舍接过就喝。
先别自乱阵脚。她捧牢茶杯安慰自己,林嬷嬷并不识得她,纵使见着字条也想不到找赵玦告状。不过……
不多时赵玦回来了,进门就往原婉然瞧,因问道:“怎地才一会儿,脸色变得这般坏?”
原婉然将支吾银烛的话重覆一遍。
赵玦道:“你身上不好,想在寺里歇息一阵,还是回别业?”
原婉然道:“回别业。”
她得尽快让赵玦离开感恩寺。
林嬷嬷不识得她,却识得赵玦,碰巧还同在寺里。如若林嬷嬷如厕见着字条,再和赵玦碰面,谁知道她会不会将此事当成谈资说起?
赵玦打发人备车马,一会儿赵忠回来,主仆俩到一旁说话。
赵玦方才没见着林嬷嬷,问赵忠向僧人打听到什么内情。
赵忠道:“住持说,林嬷嬷受那头吩咐,请托寺里连日念经。”
赵玦道:“念的什么经?”
赵忠道:“《地藏经》、《普门品》和《药师经》,都是寻常经典。”
赵玦低眸略为沉yin,眸底闪过一抹晶光。
他说:“寻常经典凑在一块儿念,便不寻常。”
这时一位年青女子造访净室,她身着锦衣绣袄,翠羽明珰,很有高门大户的气派。
赵玦上前相迎,请那女子上座,唤银烛奉茶,但锦衣女进门几步便立住不动,和赵玦说起话来。
原婉然位于他们身后,坐立不安。
感恩寺今日外客只有赵玦和林嬷嬷两批人马,锦衣女必是林嬷嬷那边的人。
林嬷嬷打发锦衣女来找赵玦做什么呢?该不会和求援字条相干吧?
原婉然假作不经意,暗地留心赵玦那头动静。奈何两下里相离稍远,赵玦又背对她,令她无法听或瞧清他和锦衣女交谈光景。
她只见赵玦似乎向那女子伸手接物,低头观察,接着将脸往自己这儿微微一偏。他那动作实在细微,连脸颊都不曾明显偏向她,遑论看清他侧脸上神态心绪。
锦衣女很快便告辞,赵玦向下人道:“你们暂且回避。”
原婉然预感不祥,一时心虚别开眼,耳内听到赵玦轻悄走来自己跟前,眼角余光瞥见他舒开半攥的拳头,将一张被捏皱的纸条放在她身旁几上。
原婉然粗略一瞄那张纸,心头便发凉。
那是她的求援字条,她的计策败露了。
这次赵玦将会如何发落她?要打要骂,抑或更糟,弄死她,甚至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唉,她该先打听林嬷嬷何许人也,晚些再去茅厕藏字条就好了。
她又忍不住嗔林嬷嬷多事,发现了字条,何必将它传到赵玦手上?
这么一埋怨,她品出林嬷嬷送字条一举很是古怪。
林嬷嬷若相信字条所言,有良家妇女被掳,在感恩寺求援,应该想得到被掳的妇女人可能还在寺里,那么歹人必然也在。
既如此,她为何派锦衣女这般分明有点身分的弱女子在寺里孤身行走,让她冒上遭遇歹人的风险?
反之,她并不相信字条所言,那又何必特地打发人送字条?
原婉然尚未理出头绪,赵玦发话了:“你在茅厕落下了东西。”
他的话声和搁放字条的动作一般轻柔,原婉然却察出其中强抑的怒气。
她的一颗心本来因为锦衣女出现,高高吊起,此刻图穷匕现,反倒放了下来。
伸头一是刀,缩头也是一刀,她横下心,仰视立在自己面前的赵玦。
赵玦先前目光如烈火,此刻寒锋凛冽,像他用来杀西山劫匪的刀。
原婉然登时好似回到他在西山行凶的当下,血流满地的场面历历在目,脸上不禁又白了。
她不想落得和西山劫匪一般下场,她不想死,她放不下韩一和赵野。
赵玦见状怔住。
方才林嬷嬷打发人送字条过来,他展纸阅读,上头写道:“妾身乃京营副千户韩一及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