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严锐不明所以地看他。
徐之简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此刻却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好主意,他倾身靠在他办公桌上,眼睛发亮,“装病躲工作啊,刚好快端午了,你装个病好好休息叁天,也处理一下自己的私事。”
严锐笑,“我装病了,事情你来做?”
他敲了敲进度表,“项目进度慢了,你负责?”
徐之简瘪着脸,有假都不休,疯子。
但端午放假第一天,严锐真的病了,烧到了叁十八度,眼睛都烧得通红,这下项目组所有人都看不过去了,强行给他放了假,让他回家休息。
严锐走后,徐之简在公司和同事对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就痛快地给大家都放了假。
然后他拿出手机给许沅发消息卖惨。
【严锐病了】
当时许沅正在家里和赵明烛聊工作上的事情,他们约了赵明烛那个朋友,准备再等等就出发。
收到信息后,许沅皱了皱眉,回复道:【怎么了?】
徐之简:【劳累过度,感冒发烧,烧到39度了。】
许沅心里一跳,这么高。
【我在公司脱不开身,你能帮我去家里看看他吗?】
许沅没回复。
【你知道严锐是个工作狂,没人盯着他在家继续卖命工作怎么办?】
【不会我回家后,人都硬了吧?】
【我觉得他罪不至死,你觉得呢?】
【还在吗在吗在吗?】
许沅脑仁疼,【在】
下一秒,【你去吗?地址是这个】
他发了个定位过来,离学校不是很远。
赵明烛见她神情不对,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许沅心情复杂道:“严锐病了。”
赵明烛问:“那你要去找他吗?我可以再约时间。”
许沅面露犹豫,半响后,她摇摇头,“我不去,我们去见你那个朋友。”
赵明烛看了她一会,“我以为你会想去。”
许沅摇摇头,没解释。
徐之简又发了很多信息问,但许沅没再回复,急得他上火,他打了车回家,发现家里空空如也,本该在家养病的人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半个人影都没见。
如果心火能燎原,他能把自己给点了。
他给严锐打电话,响了会后,电话通了,他崩溃地问:“你不在家养病,跑哪儿去了?”
严锐把电话拿远了些,他确实烧得厉害,整个脑袋都有些沉,他靠在树上,闭着眼睛揉太阳xue。
“有事吗?”他沙哑着声音问。
“有!不管你在哪儿,先回来,我跟许沅说了你生病的事,她估计等会就会来家里看你,等她来了你却不在,我不好收场,到时候她肯定觉得我们合伙骗她。”
严锐没吭声,他抬头看着楼上,目光却不知道该定在哪一层,他不知道许沅住在哪一层。
从公司出来后,他就来了这里,大概是烧得昏了头。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想找寻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他一直孑然一身,许沅是他唯一的归处。
严锐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也一直很坚定地践行,他是做下决定就绝不回头的人,毕竟没人教过他如何给人生留下退路,他不说什么,不做什么,不是因为说不出口,而是不想,他是真的没有想过还能和许沅和好。
他一直都无法原谅自己,他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不能谅解,就更无法开口请求别人原谅。
如果不是调职来A城,如果不是徐之简藏下了那张简历,他不会再和她见面,爱和恨总有一天都会消失,她按照既定的轨道继续走,会有很好的生活。而他会折磨自己到能够释怀的那一天,哪怕以他心中的那杆秤来算,六年的辜负,可能会耿耿于怀一辈子。
但就算是一辈子无法解脱,他也认了。
因为从六年前他决定离开开始,就已经接受了失去一切的结局,他不是带着还能重逢的希望走的,他是带着永不相见的绝望走的,而这种绝望整整煎熬了他六年,他记得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许下的每一个承诺,这些无时无刻不在炙烤着他的内心。
他无所作为,是因为早已心如死灰。
他觉得许沅恨自己是应该的,因为他也恨,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其实他对什么都无能为力。
“你还在听吗?严锐!”徐之简已经气急败坏了。
“嗯。”严锐回过神,“你说什么?”
“唉……”徐之简没脾气了,“我说,我通知了许沅来看你。”
入户口,有两个人并肩走了出来。
严锐在那一瞬间觉得视野有些模糊,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才看清楚那两人是许沅和赵明烛,他们有说有笑地往前走,轻易地和周遭融为一体。
曾经他和许沅站在一起时,也和谐得仿佛一副完美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