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说点什么,便见老林直接略过了她,激动地拍了拍严锐的肩膀。
“严锐!这么多年了,终于想起来老师了?”
许沅:“……”
行吧,她是小丑。
严锐神情柔和,他道:“抱歉,老师。”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老林无所谓地摆手,他又上上下下看了严锐几眼,目光赞赏,“看样子混得还不错?”
说完没等严锐回答,老林终于看见了许沅,乐呵呵又道:“许沅,你又来了。”
许沅无奈地笑,“是,老师,我又来了。”
他们跟着老林往办公室里走,多年不见,老林和严锐有许多话聊,许沅静静地等在旁边,插不上话,见两人说得旁若无人,她静悄悄地离开了办公室。
严锐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没说什么。
许沅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身边来来往往都是学生,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她心中难免羡慕,都说高中三年苦,但只有成年人才会懂,那三年的时光有多难得。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当年的教室,门口的号牌更新了很多次,早已不是高33班,教室里都走空了,但前后门还开着,她从后门走进去,站在第一组第七个座位旁边。
这个位置,她坐了两年。
她拖开椅子坐下,出神地看着黑板,固定的地方,固定的视野,她惆怅不已。
突然好想回到以前啊。
严锐和老林聊完,就直接往楼上走,他其实也不知道许沅去了哪里,但有个直觉告诉他,她会在楼上。
他上了楼梯,隐隐看见窗户边上有个黑色的脑袋,许沅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非常认真,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到了后门。
严锐靠在门上看着她,突然就想起那一年开学,她聚精会神地趴在他桌子上看线代,跟现在的情形很像。
许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回过头来,看见严锐,神情也有一刹那的恍惚。
现在到底是何母晌月?
她怔松了一两秒,回过神道:“跟老师聊完了?”
严锐直直地看着她,点头。
“聊了些什么?”
“很多,回酒店告诉你。”严锐也走过来,拖开椅子坐下,他问,“刚刚在想什么想得那么认真?”
许沅回想起刚刚自己的幻想,笑了笑,“在想一些异想天开的事。”
严锐挑眉,“嗯?”
许沅怅惘地叹了口气,“想如果能再读一次高中就好了,以前觉得高中苦,现在想来,那才哪跟哪儿啊。”
她说着有些激动,“那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就学习就行了,快乐也特别简单,能在食堂抢到一个皮薄肉多的包子,就能高兴一整天,还有你,严锐!”
严锐含笑看着她,“我怎么了?”
许沅软绵绵地瞪着他,“我有句话想说很久了,你知道你读书那会儿真的真的很嚣张、很不可一世吗!我们俩第一次见面那回,你还记得吗?我不就误拿了你一本书,你居然跟我说要抢钱!我当时就心想,这人是不会好好说话吗?”
她开了话匣就停不下来,讲得眉飞色舞,多数时候是叽叽喳喳地控诉他,讲着过去他做过的一些“令人发指”的事情。
严锐温柔地注视着她,偶尔附和两句,他觉得回到过去,也并非是异想天开,起码现在,他真的有如身临其境,从他们认识到交往,种种细节随着她的讲述延伸铺展,编织了另一个现实,教室还是那间教室,他们还是他们。
“许沅。”严锐突然叫她的名字。
“嗯?”许沅看向他,她还没有从激动中缓过神来。
对视片刻,世界都虚了焦。
严锐笑了,他想过很多次,该要如何告诉她这件事才算隆重,可再多刻意的设计,都抵不过这一刻发自内心的冲动,他道:“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许沅眼睛有些模糊,她眨眨眼。
她从美梦中醒来,现实也是一场美梦。
严锐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在这样一个不怎么温暖的冬日,没有鲜花与见证,没有浩大的仪式和死生契阔的承诺,只有他淡淡的一句陈述句,就写下了结局。
同样的教室,他们坐在前后桌上从题目聊到结婚。
许沅过了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颤声道:“好。”
原来开始之处,就是终点,他们其实早已抵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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