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宋老爷带着大太太一起招待年老板夫妇。
年老板和宋老爷小酌,年太太跟大太太一起吃饭。
两人坐在一起吃着菜, 喝着酒, 宋老爷借了个由头,问起昨日的事情。
这实在是正中下怀,年老板呵呵笑:“这种女人嚼舌根的事,你不听也罢。”
“舒彦年轻,没栽过跟头,就怕胡来。有什么事, 你老兄也该告诉我不是?”
年老板听他这么说,这才说:“这位秦小姐, 我认识她是因为我给铭泰洋行造房子。跟铭泰的买办何强熟识,那一日我去找何强商量他们洋行的两栋楼的事, 见令郎送一位明艳妩媚的女子回铭泰, 我当时没在意,只是何强提了一句,说这位是他们洋行新来的纺织机械代理部助理经理。第二次见却是咱们宁波商会那日在云海聚会,我们一行人在云海门口碰上嘉树那个小子在和这个姑娘喁喁私语。说这个姑娘是交际花就过了。这个姑娘我听何强说, 还是很有本事的,德文和英文都溜得很。跟令郎和嘉树两个孩子之间确实有风言风语。不过这些是做不得真的。”
“这位姑娘是什么来头,才能坐上铭泰买办的职务?”
“这个我倒是听何强说了, 他说铭泰的老史密斯走得匆忙, 史密斯的太太什么都不懂,仗着手里的股份进了洋行, 洋行就开始了内斗。这个你应该有所耳闻?”年老板问宋老爷。
宋老爷虽然这段时间跑青岛, 但是这个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二的:“略有耳闻。”
年老板就跟他细细掰扯这个事, 之后才说:“这个时候,秦瑜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原本是去应聘文件翻译的,直接被史密斯夫人安在了纺织机械代理部助理经理的位子上。据说最初是因为这个姑娘跟傅家有关。后来因为铭泰要推销这个新牌子的印花机给你们海东,这个姑娘听说令郎在武汉,直接就追到武汉去,令郎从武汉回来没两天就传出你们要买他们的印花机。因为你们给了他们这个印花机订单,这个小姑娘又被史密斯夫人提拔为纺织机械代理部经理。洋行里哪个华人坐上买办的位子,没有十年八年?更何况是等同英籍员工同等待遇。这事儿也免不了让人多想,你说是不是?”
宋老爷越听心越发惊,总认为儿子不会这么糊涂,现在听下来似乎脑子应该不是太清楚。
“报纸上的那些消息实在不知道真假,但是这位姑娘和令郎一起去跑马厅,舒彦对她大献殷勤肯定是真。要不你找机会问问舒彦?这个姑娘确实漂亮!要是实在喜欢,娶回来做个二房也未尝不可。年少慕艾也是正常吗?”
“多谢老兄提醒。”
“那家印花机厂我是听何强说的,不过是成立几年的品牌,没什么名气。具体的细节你还多过问了一下,毕竟我是外行,你是内行。”年老爷字字句句真心实意。
这厢宋老爷听到的是儿子可能真的中了美人计,房里年太太正在澄清:“我可没听过宋公馆住进了大少nainai。就凭你家舒彦在上海滩的风头,他家里有个风吹草动,那些街边小报早就吹得天花乱坠了。当然兴许是舒彦因为要追那个姑娘,所以就把大少nainai给藏在了家里,不许她出来走动呢?”
听见这话大太太心头一紧,雅韵父母都不在了,要是自家那个混账儿子把人接了回去,往哪个边边角落的房间一塞,然后自顾自去外头找女人,这让人生地不熟的雅韵可怎么办?
自己嫁过来,那时候男人心里有他表妹,所以对着她始终不冷不热,可好歹尊重是有的。
现在看起来儿子是一点点尊重都不给雅韵。大太太脸色很是难看。
年太太叹息:“昨天听你们六姨太说,你这个儿媳妇很漂亮,可漂亮管什么用?上海那个花花世界还缺漂亮女人,那些女人不仅漂亮,还惯会勾人的。大少爷看上的那个女人,一张脸那是真标致,那个身段哦!你是没看到。”
年太太比划了自己的胸:“咱们乡间的姑娘,就是这个很大,那也不敢显摆出来的呀!她倒是好,我看到的时候,布料把上头包裹得紧紧的,腰身又极细,她这样站在你儿子面前,你觉得你儿子是选你儿媳妇,还是选外头的这个?”
舞会那天秦瑜穿了一条小黑裙,又没低胸也没开叉,只是用了西式裁剪,比较立体修身而已,在年太太的嘴里就变成了勾人的狐狸Jing,穿得不知检点。
此刻听在大太太耳朵里,大太太想着自家儿媳妇漂亮是漂亮,但是平时穿衣是再规矩不过,都是小袄加上长裙。虽说出嫁女不用穿得太素,但是因为亲家母刚刚过世,她多穿素色,最是老实不过。跟这种妖Jing比,哪里比得过?
想想他爹,没女人会死一样,不管那个是不是她的丫头,看上了好歹得问一句吧?趁着她出去,生米熟成熟饭。把儿媳妇的丫头给睡了。老子这样,儿子也是个花花公子,她应该奇怪吗?
只是他好歹得给雅韵一点儿尊重吧?为了追求外头的妖Jing,自家正房太太连脸面都不给?
“现在的年轻人啊!”年太太直摇头,“别说你们家舒彦了,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