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得你有那么喜欢我,为甚么要跟我表白?」
「你对我的态度常常游移不定……」
「我目前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
「我们还是维持朋友关係吧。」
像是法官在宣告判决结果那样,张硕语气坚决且不急不徐,单方面判处我死刑。
我被拒绝了。
我二十年来喜欢的第九个人,也是我第一个真正鼓起勇气去告白的人,就在刚才,毫不意外地拒绝了我。
其实他大可不必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毕竟那些刻意修饰的语句,经过我耳朵的消化吸收后,都是同一个意思—
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像是写错了答案的考题一样,错了就是错了,谁还会管你究竟是因为看错题目还是计算错误?
反正我也习惯了,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人都不喜欢我。
不同于校园剧里的追爱系女主们,在爱得死去活来时,内心的爱意如chao水般澎湃汹涌无法压抑,最后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那句「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我为了被拒绝的时候不那么痛,刻意等到大浪已过,chao水渐渐退去时,才姍姍来迟说出连自己都快要不相信的那四个字,轻飘飘的语气不在水面上留下一点痕跡。
与其说是告白不如说是告别,向曾经那么喜欢他的自己告别,向曾经被我死缠烂打的他告别。
「嘿—我准备放弃你了喔!你终于不用再躲我了!」然后瀟洒转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告别完以后,心中毫无波澜地掛了电话,逕直鑽进被窝,关灯,闭眼,眼角意外的没有一丝shi润的感觉,冷静到我开始怀疑自己刚刚确实是被喜欢的人拒绝了没错吧?
嗯,没错。原来被拒绝也没有想像中那么痛。
翻个身,不再拘泥于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安慰自己,一段失败暗恋的结束,正意味着又有迎接下一段感情的自由,只是……
据说,遇见真爱的机率只有二十八万分之一,下一次,我会是那个被老天眷顾的女孩吗?
「甚么?!你居然一时兴起,就跟他告白了?」陆巧馨大叫。
「嘘—你小声一点!」
「你真的是个奇葩欸,居然把你这一年的心血和青春就这么轻易葬送在一念之间!」
「难道要像你一样心理准备这么久,还翻黄历挑个良辰吉时咧?」我不甘心,却也下意识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过于随便。
「既然不喜欢就直截了当拒绝嘛!他干嘛还说那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说甚么我游移不定,表现得好像多在乎我到底喜欢谁一样,把过错归咎于我不够喜欢他这一点上有比较好吗。」
「但你确实有其他烟雾弹没错啊。」陆巧馨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我,果然闺密都是拆台专业户。
「哪有?」
「梁劭泽啊。」她附赠一个白眼,一副我明知故问的样子。
我心虚地别过头,不多作评论,收拾餐盘准备起身溜走,嘴里却不忘顽强嘟噥着:「但我很确定我真的喜欢张硕。」
陆巧馨没有理会我的坚定眼神,而是迅速把最后一颗水饺塞进嘴里,放下筷子的同时顺势拎起书包的背带,抢先一步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我,一隻手把我压回长椅上。
「不过说真的,你乾脆换梁劭泽算了,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她语重心长地说,接着俐落转身,一隻脚跨过长椅。
趁着她后脚还没离座,我垂死挣扎般反击一句:「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告白比较实际吧—」
陆巧馨当然当作耳边风,头也不回一下。
漫不经心走出学餐后,脑袋还在反芻陆巧馨刚刚说的话,直到耳畔的雨声逐渐大到打断思绪,我才猛然发现原来头顶这片天空已经被乌云完全吞噬。
眼看着只差几步路就到教室了,我索性冒冒失失举起书包低头就往前衝,直到那瓶熟悉的生锈灭火器映入眼帘后,我才慌乱地放下书包,用手拍掉上面的雨滴。
突然,一双陌生的篮球鞋闯入我眼前这片地板,紧接着一声音量不大不小的惊呼传来。
「啊,小心!」
还来不及抬头,大脑意识告诉我好像撞到人了,于是我紧急煞住了脚步,整个人却重心不稳往前倒,但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扶住我的肩膀,指尖的温度穿过单薄衣料渗入皮肤,像麻醉药一样让我大脑瘫痪,相较于呆愣在原地的我,那个人的动作流畅得像是预先演练过一般,俐落从我侧边离去,待我追随着他的动作轨跡回头时,只看见一个陌生的背影渐行渐远。
这让自称很会辨识人脸的我大受打击,居然完全想不起过去一年我们班有出现过这位同学。
恢復神智后我进了教室,反射性往那个熟悉的靠窗位子瞥去,是空的,梁劭泽又翘课了,看来今天的随堂练习又得自己写了。
「沉星瑶,你帮我看看,这题我已经算了一个下午还是找不到错—」一发现我进教室,原本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