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劭泽载着我来到巷子里那家糖葫芦摊,我买了一支草莓口味的。
「老闆,今天麦芽糖少放了吗?」我吃了一颗不太甜的草莓后含糊说着。
「妹妹,你都吃很甜齁?我20年来每天放的糖都一样多馁。」老闆笑着调侃。
「喔……是吗。」我苦笑。
梁劭泽拉着我的手腕说道:「走吧。」
「真的一点也不甜。」我吃完最后一颗草莓后再次强调。
喉头甚至有点酸涩。
「接下来去哪?」
「球场。」我指着前方的社区大楼。
经过公车站牌时,我看见一对穿着制服的高中情侣坐在长椅上相互依偎,高中生还没放寒假,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很可能是翘课,但他们俩脸上的幸福笑容,看起来那么的义无反顾,彷彿这个世界的所有纷扰都与他们无关,只要有爱情就能战胜一切。
绕过整个社区后,梁劭泽的脚踏车安稳停在球场旁,我起身走向场边的木椅。
「这是我家的公设,但是我其实很少来。」我双手环过弓起的双脚,蜷缩在椅子上。
「嗯。」他轻声应道,也在我身边坐下。
我望着空无一人的球场好一会儿,眼神逐渐拉远聚焦到云层后透出的金光。
「好好啊,太阳还没有下山,阳光还是那么刺眼。」我微微瞇眼。
过了半晌,他朝我靠近了一点,伸手挡在我的额前。
这个动作,曾经也有人对我做过。
「谢谢你。」我笑了。
我们两人谁也不吭声,就只是并肩坐着,一起笑看夕阳馀暉的样子,或许看在别人眼里也是那么的不问世事,过了一会儿,远方走来两个大叔。
「王伯伯,钟伯伯。」这一次,我更加镇定地率先起身向两人鞠躬。
「妹妹呀—」他不改往常的笑容。
「伯伯,这是我……表弟。」我那零点几秒的迟疑,应该没有很明显。
梁劭泽也起身鞠躬,王伯伯则回以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我看不出其中的涵义。
「今天哥哥没有一起来?」王伯伯晃了晃球拍。
「呃……嗯。」不知道要回甚么,我只好支支吾吾点头。
「真可惜啊,很久没看到他了……」
我很想吐槽,你也很久没看到我了不是吗?
「我下次再找他一起来陪你打球吧。」这句谎话说得我自己都不相信。
「呵呵,他会的。」伯伯笑道。
「嗯?」我有些迟疑。
「他真的不错。」他比了个讚的手势,我还没听出他的意思,他又接着说:「我指的不是球技方面。」说完便走向球场另一端。
「不是球技那是甚么?」我喃喃自语,一转身就迎上梁劭泽的尷尬表情。
「走吧,回去了。」我说。
「不回学校看看吗?」他彷彿已经知道了我在回忆些甚么。
「不必了。」我摇头,「回租屋处吧。」
毕竟学校是留有最多回忆的地方,我怕我会更加不捨。
短短半年的相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就能忘了你的,把你曾经在我心底留下的痕跡彻底抹去。
从今以后,虽然还是会在看见娃娃机时想起你映在玻璃上的倒影,还是会在上课时怀念起你每天传讯息要我帮忙交作业,还是会在经过校园每一个角落时盼望着你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声音,但是,我会慢慢习惯这一切都只能留在回忆里。
留在我最美好的那一段回忆里。
开学后没多久的某个早上,我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然后我就被开除了。
「甚么!为甚么!」陆巧馨大叫。
「你小声点啦,又不是甚么光荣的事,还搞得所有人都知道。」我倒是比较镇定。
「所以那间公司到底凭甚么开除你呀!」
「没讲,可能就是单纯想裁员吧。」
「想裁员也不能裁你这种劳苦功高的员工吧!而且裁掉你最好是能省多少钱啦!都没想到以后损失的钱更多吗?这种短视近利的公司不要也罢!」她越讲越气愤。
「反正我和公司的合约也差不多要到期了,况且薪水跟学分都有拿到,工作丢了还可以再找嘛。」我苦笑着,看起来倒比较像我在安慰她。
「你真的那么豁达?」陆巧馨一脸震惊。
「嗯,就算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呿—我看他就是吃定你会默默把委屈吞下肚才敢这么放肆吧!」陆巧馨还想继续讲,我连忙按住她的手,劝她消消气。
「不过话说回来,你得赶快找新的兼职了欸,否则连房租都付不出来。」
完了,这点我倒是没想到。
不过看着我白天几乎全满的课表,实在难以想像哪间公司愿意录取我,加上上学期的烂成绩,不仅申请不了奖学金,可能连应徵家教都会笑掉人家大牙。于是当註册组发下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