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素随侍在旁,没有阻拦,低声跟抱朴嘱咐了两句,然后跟了上来。
走出门后,兰宜发现沂王兑现了一部分承诺,弗瑕院外的守卫已经撤走了,她们顺利向更远的天地走去。
虽然还在王府里,但周身所处的景致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变化,翠翠开心起来,顾不上烦恼了,铃子更是蹦蹦跳跳的。
见素作为引路人,提出建议:“夫人要去花园走一走吗?那儿绿荫多,凉快一些,花池里莲花刚开了,景致也好。”
听上去不错,不过兰宜有自己的目的地:“我们先去府门口看一看吧,要是不累,回来再去花园。”
大门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她话里藏了试探,见见素犹豫了一下才答应,便知道今天没有过完,她还是不能出王府,沂王的话,一点折扣不会打。
兰宜没有多说什么,领着人继续逛起来。
王府建筑堂皇阔大,乍一看数百间宫殿房屋,眼花缭乱,有如迷宫,实则都有一定规制,总的来说分为三路,弗瑕院在东北角上,在见素的指引下,沿青石板路过一道角门走到中路大道上,一直前行就可以了。
一路不知过了几处殿堂,沿途碰见一些下人,见素摆一摆手,便无人近前打扰。
直到来到前殿,再往前走一段就是王府的朱红正门时,兰宜的袖子忽然被人拉扯了一下。
“nainai,好像有人跟着我们。”铃子仰起头说道。
兰宜一愣,立即回头。
她不怀疑铃子的话,这个小丫头相貌一般,干活一般,甚至有点笨手笨脚,但生了一对特别能管闲事的耳目,像是天生的包打听。
她果然见到有个人往路边的一棵梧桐后藏了藏,树干堪堪挡住他的身形,但腰间佩的剑鞘部分却露了出来。
他自己大约也发现了,片刻后,慢腾腾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是个年轻男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有一点英俊,也有一点轻浮,脸孔是陌生的,不过兰宜有些眼熟他身上穿的衣裳——与孟三等王府护卫有相似之处,形制上更为光鲜显耀。
兰宜看了一眼见素,见素面露警惕,表情紧绷:“站住!你是何人?胆敢惊扰夫人。”
年轻男子的姿态很松弛,面上带着笑,在见素的喝止下停了步,单膝点地,行礼道:“夫人不必惧怕,在下不是恶人,今日进府颁旨的钦差张太监是我叔叔,在下任职京卫,护送叔叔一道来的。”
见素挡在兰宜跟前,面上冷意不减,这时梧桐道的后方跑来一个小厮,喘着粗气:“哎呦,张护卫,见、见素姐姐——”
见素冷脸问他:“半青,怎么回事?”
小厮半青扶着膝盖,不停地呼哧喘气:“窦、窦爷爷叫我跟着张护卫,服侍好张护卫,谁知我倒杯茶的工夫,张护卫就不见了,我一路问人,好容易追了来。”
见素的脸色终于缓和了点。
至少这个张护卫的身份可以确定了,不是什么闯进府来的外男,要是那样,问题就大了。
张太监之侄、张怀呵呵笑道:“有劳你了,我这个人天生的坐不住,就爱到处逛逛,其实你不用管我,我知道分寸,不会乱走的,到饭点我自然就回去了。”
他确实不算乱走,这里是前殿区域,有张太监这一层关系,他也算半个客人,若在小厮的陪同下,走一走很正常,偏偏他甩开了小厮。
碰巧遇见兰宜以后,他不出声,还尾随兰宜。
这样的事不是见素可以当场处置的,她只教训了小厮一句:“窦公公交待的差事,你要好好做,不可再粗心大意。”
半青连忙答应,站到张怀身后,摆出一个寸步不离的样子。
张怀半开玩笑半抱怨:“贴我这么近干嘛,我又不是贼。”
说是这么说,他的眼睛却一直试图越过见素瞄向兰宜。
兰宜倒不怕他看,她还想看仔细一点张怀,在她印象里,他后来封了伯。
前世她没见过张怀,只是听说过,有个太监侄儿得了爵位,朝野颇有议论,杨文煦聚了几个同好官员在家,商量怎样降低这事的影响。
她记得杨文煦也不喜欢张怀得爵,言语里显出不耐,一副不得不为主分忧的无奈模样。
同时她还记得,张怀这个爵位,是杨文煦私下向新帝建言敕封的。
这件事很秘密,杨文煦的同党们都不知道,兰宜出不去杨家,本来也不该知道杨文煦和天子在宫内的密谈,但张太监来过一次杨家。
他那次来,正是为此感谢杨文煦。
“夫人,在下能起身了吗?”
张怀带笑的声音响起来,兰宜才注意到他还半跪着,她其实没太意识到他跪的是她,因此也没想叫他起来。
兰宜道:“嗯。”
她说了一个字,张怀耳朵尖,反应也快,马上站了起来。
见素轻声请示:“夫人身子弱,不宜在外久留,我们回去吧。”
兰宜知道是因撞见了张怀,没叫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