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说两勺,多大的勺子,寻常汤匙够吗?”
小徒弟结巴道:“应、应该吧?”
他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把医嘱记得都挺明白,可被这么一问,他真又有点不确定了。
“我我回去再问问师傅。”
小徒弟不敢马虎,拔腿跑了。
里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沂王与窦太监:“……”
之前一次青衣内监进来之前,兰宜在外面堵住小徒弟问好些话,他们也都是看见的。
忽然都明白了点什么。
窦太监忍不住笑咧开了嘴:“王爷,夫人真是对您一往情深,无微不至啊。有夫人与王爷琴瑟和鸣,王府的福泽都厚了两分。”
沂王以手抵唇,咳了两声,才道:“还算行吧。”
窦太监悄悄瞥他——
王爷,您这时候就不用再嘴硬了啊。
作者有话说:
沂王:本王快好了。
兰宜(不容置疑):不,你没有。
第58章
隆重的太子仪仗自东宫出来, 一路往昌平而去。
沿途牵动各方目光。
昌平皇庄的问题算是积弊了,从前不是没有胆大的官员上书, 要求严惩庄头, 清退他们霸占的民田,只是奏章送上去就被留中,留着留着, 不了了之。
时间长了, 朝臣们也无可奈何,皇家装聋作哑,不愿意将吃进嘴的rou吐出来,做臣子的又有什么办法。
没想到,皇帝一场小病之后,竟清明起来, 主动派出太子面对这个问题了。
有人为此振奋:“那些狗东西, 太子去了,看他们还怎么猖狂!”
普通官员打狗要看主人, 明知那些庄头不算什么人物,也没法直接处置,太子自己就是主, 主子处置奴婢, 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有人摇头:“哪有那么简单, 要是太子心软,又或者——”压低声音,“舍不得呢。”
庄头就没几个干净的, 太子的庄头也在其中, 要正人, 先正己, 想动别人,先得把自己多占的地退了。
窦太监为此幸灾乐祸:“我看太子多半舍不得。”
沂王看了他一眼。
窦太监闭了嘴。
他不是那么轻浮的性子,说这种无用闲话,根子上还是有点发酸——怎么他家王爷费劲巴拉的,为侍疾还闹病了一场,最后好处全是太子得了呢。
又解了禁足,又得了差事。
办得怎么样是后话,起码眼下一下子风光起来,那仪仗摆的,居然不嫌费事地特意绕了点路,从沂王府的前面过去了。
听着那动静,怎么叫他不来气。
沂王面色淡漠。
他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但因着之前的Yin错阳差,不得不继续在府里呆几天,不便出门。
好好的人,这么一来,总有点有力无处使的憋闷感。
更让他不悦的是,再三确定他的病确实痊愈了之后,兰宜一早就领着侍女们出门遛弯去了。
没有一点要跟他共苦的意思。
兰宜倒也谨慎,还打了要给他买补品的幌子,逛了一个多时辰,回来时脸红扑扑的。
沂王见她空着手,侍女们手里也只拿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便问:“你给本王买的东西呢?”
兰宜愣了一下:“啊?”
沂王望着她不言语。
兰宜反应过来,一边脱斗篷一边道,“我看过了,那些东西品相好一点的都贵得很,便宜的又不好,就算了。”
沂王听着她的尾音,眼神有一点不能置信地眯起:“——贵?就算了?”
兰宜本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叫他这样一质问,莫名有点理亏似的,又觉得自己没错:“确实很贵。再说,你病已经好了。”
那就用不着吃什么补品了,她原来就是找的借口,他该知道才是。
沂王冷冷地道:“你就这样亏待本王。”
“……”他这样没事找事,兰宜也没好气了,摊开直说道,“我没钱,王爷想要什么,还是自己去买罢。”
“你怎么会没钱?”
“我哪来的钱?”
两个人一句一句地抵住了,停下来互瞪。
“王、王爷,”窦太监从旁小声提醒,“夫人确实没钱,公账支出上没添这一项。”
兰宜所受日常供给与沂王没有什么差别,她院内的侍女甚至比沂王还多,但若论能到外面使用的银钱,她手里还是只有从杨家带出来的那不到百两——除非她把份例里的锦缎首饰之类拿出去换钱,那又另当别论。
沂王倏地沉默了。
兰宜从来没跟他提过,他自己也没想起这回事。
兰宜抬起下巴,淡淡觑他。
有府邸有庄田还有不明名目私产的王爷,好意思叫她花钱。
她在杨家花了那样多的冤枉钱,杨文煦未中进士前,小妾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