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姐姐是知道我的,眼里揉不得沙子,我能体谅姐姐有苦衷,可姐姐也要为我想一想,我才回宫,这宫中如此多的事竟都要瞒住我,这对我又公平么?”
淑惠长公主已是面露难色,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
见淑惠长公主有所犹豫,贺攸宁便乘机问道:“父皇的死到底有没有隐情?”
此话一出,淑惠长公主浑身一颤,简直如坐针毡,急急站起向前走了两步,似是经历好一番心理斗争,打定主意后转身握住贺攸宁的手。
“好阿宁,我只告诉你一句,父皇的死确是意外,如若我有妄言,便叫我不得好死。”
贺攸宁伸手止住淑惠长公主要说的话,“我信阿姐,阿姐从前不会骗我,如今更不会骗我,只我不懂,若是如此,为何要阻止我查下去?“
淑惠长公主却不答,只双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贺攸宁的手,这是淑惠长公主紧张时下意识的动作。
贺攸宁瞥了一眼,便教淑惠长公主心虚地放开手。
“阿宁,有些事情又何必非要真相?父皇的事我已告诉你,千真万确。至于其他的,听阿姐一句劝,别查了好么?”
贺攸宁看着眼前的满脸愁容的淑惠长公主,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阵寒意,她怎么也无法想象自己心中一直识大体的姐姐如何会有这种想法。
若所有的事情都是这般含混行事,一味装傻难道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阿姐,若你今日未同我说这些,或许我不会非要查下去,可阿姐今日的话却叫我心惊,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要阿姐这般言辞恳切,一定要隐瞒下去?”
淑惠长公主似看出贺攸宁的坚决,此刻颓然端坐一旁,并不言语。
见如此,贺攸宁知道今日无法从淑惠长公主口中再获取其他消息,行了礼径直离去。
淑惠长公主并未相送,只待贺攸宁走远后才缓缓起身,注视着眼前的宫墙微微出神。
风雨侵蚀过的红色宫墙,已有微微损坏的砖块似乎暗喻着这宫中的血雨腥风,冬日里暖阳照射在雪地上反射出红墙绿瓦之上的冷漠。
这宫中又要有一场动荡。
走出泮婳宫,贺攸宁的心情并未糟糕到哪去,从淑惠长公主那已经知道足够多的消息。
最重要的是,景成帝的死虽非因忙于政事猝死,但至少不是被人毒害。
知道这一点,贺攸宁心中已放下最沉重的一块石头,接下来只需要再验证一件事,所有的谜底都可解开。
*
第二日下起了大雪,寒风凌冽,宫中人都不爱走动,唯有大皇子宫中是例外。
大皇子每日都要早起去“听学”,无论刮风下雨,没有一日缺席。
如今他记不得事,只对从前一些事有印象,如四岁起便开始的授课,还有每日听学路上会遇到的贺攸宁,这些事似乎构成了他人生中的全部内容。
走到假山旁还要如往日一般瞧瞧,确定贺攸宁今日没有在此等他,这才放心往学堂走去。
贺攸宁顶着风雪站在远处,风时不时带着雪花往脸上扑,她只能眯着眼睛观察大皇子的一举一动。
心中不免怀疑自己是否想错,一个正常心智的成年人真的能够装得这般像吗?
事实上,贺攸宁心中也没有多少把握,大皇子没出事之前已是太子的无二人选。
景成帝子嗣艰难,后宫中活下来的孩子并不多,大皇子的生母阮贵妃当时虽受宠,可生下大皇子后身子亏空太多,以致之后无法再生育。
景成帝疼爱阮贵妃,为此伤心良久,更是在之后专宠阮贵妃两年,只在每月十五时才来皇后宫中坐坐。
后来阮贵妃魅惑圣上的传闻愈演愈烈,景成帝无法,这才多去其他后妃宫中走动,后宫中孩子逐渐多了起来,可这样也没能动摇大皇子的地位。
不仅仅是因为之后的都是公主,而是从一开始,景成帝便是将大皇子当作储君教导。
大皇子不过五岁,便已时常跟着皇上出入宣政殿,群臣议事时,他便在一旁听着。
大皇子自己也肯用功,等到八岁时于政事上已能提出自己的见解,这样一位聪颖的皇子,就连群臣也无法挑出毛病。
更何况,当时的后宫除了这位皇子,就只有两位公主,其余的孩子不是夭折便是根本无法降生。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皇子的地位无可动摇。
若是他没有失去左手臂,即使阮家被降罪,也与大皇子没有半分牵连,大皇子反而是最大的受害者。
终究是鸣山书院的一场大火毁了他,阮家人自己恐怕也不会想到,一场谋划竟让流着阮氏血脉的大皇子从此前途尽毁。
鸣山书院一事后,贺攸宁因亲眼目睹卿家两位表哥和几位同窗死在大火中,受到的打击颇大,浑浑噩噩过了数周。
待她清醒后,宫中上下传遍了大皇子因高烧不退被烧傻的消息,宫人皆道,大皇子与渝平公主之间的兄妹情谊竟这般深厚,不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