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他们几个来做供奉的。李家已给足了投名状,他又是李氏长房的嫡长孙,就连鱼庭真这厮都封了个卿,自己少说不会在那庶子沉贵卿之下才是。
然赵成璧却有意同他对着干。这李昀容貌、体态种种资本不过中游,却自视甚高,一副傲气冲天的死样子,女帝实则是有心给他个更衣,好好下一下李家的脸面。只可惜更衣一位委实太低,往常唯有宫人、伶人获宠才以此位始,但凡有些底蕴的,谁能受这个气?
故而只一抿唇,强自压抑着恶感淡淡道:“李氏祥会鼎族,行高体仁,进贵侍。”
“什么!”
李昀满面不可置信地抬眼望她,成璧嘴角微勾,含着些嘲意冷声道:“李氏,你可是没听清,还不领旨谢恩?”
“臣侍……”李昀牙关紧咬,一脸受辱之色,“臣侍乃吏部尚书李彦之嫡孙……!”
“知道啊。”成璧晃了晃杯中酒液,笑意愈发分明,“怎么,朕给你的位份,你不满意?那你想讨个几品封位,可要把贵君、君后之位一并封给你啊?”
“好没规矩,陛下面前竟敢出言犯上!”鱼庭真花靥染霞,噙着笑在一旁拱火,“陛下息怒,李家哥哥也是一时糊涂……还不快向圣上请罪?”
“臣侍无罪可请!”李昀梗着脸面,两只眼直瞪向鱼庭真,“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同我李昀称兄道弟?”
鱼庭真倒不动怒,只给成璧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复又转回轻笑道:“李家哥哥这话说的臣侍倒不明白了,既已入宫,便当以服侍陛下为第一要务,此是缘分,亦是我等之大幸也。争权谋位乃人臣之事,咱们已不是人臣,便要谨守为侍的本分。即便哥哥觉得臣侍鄙贱,不愿兄弟相称,却也不该当众下了圣上的面子……”
李家待李昀,一向是以继任家主为标杆培养,日常所习皆是仕途经济。未入宫前,还做着三妻四妾、封妻荫子的白日梦呢,又何尝想过有朝一日要如后宅妇人一般谋夺宠爱,与人口舌缠斗?
如今听了这话,他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明知此人巧言令色,乃女帝座前阿谀奉承的一把好手,却拉不下脸来同他对骂,亦想不出什么歪门邪道的话术回应,只用手指点着他道:“你……你!鱼庭真,你下贱!”
那鱼四郎立时委委屈屈地跪下,“陛下,李家哥哥着实误会臣侍了……”
“够了!”
女帝一拍桌案,冷叱道:“李昀,你要做甚!直把朕的紫宸殿当作你家门庭么!好生放肆,可是要李彦之那老东西亲眼瞧着你才能服!”
殿中众人皆跪,成璧又道:“既然不满朕的安排,想来贵侍一位委实与你不大相衬。来人,朱笔伺候。李氏藐视人君,不能友爱君侍,着将李氏贬为侍君,三年内不得寸进!”
她算是瞧出李家为何舍得将这家主继任送进宫来了。明摆着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即便在李家,只怕也守不住家业,到了还得被几个庶子骑到头上作威作福。这么个下品货色李家淘汰了才送来,可她赵成璧这儿又不是青楼妓馆,什么香的臭的都能下咽!
“将此旨晓喻京都,吏部尚书那儿莫忘了特意关照两句。朕,对他的好孙儿可是满意的很呢!”
李昀面白如纸,终于软了态度呆呆道:“陛下,臣侍岂敢藐视人君……”
“不敢也已然做了。”
“不,臣侍只是一时糊涂,求陛下……”
“闭嘴,再说一个字,续降一级,你若想去掖庭当主子,尽情出言便是。”
李昀抖若筛糠,终于一败涂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赵成璧再不看他,又将那寒门青年骆寒洲封为侍君。在苍家双子的位份上,成璧倒是颇斟酌了两下。
因双生属阴,古来多有一种迂腐说法,言道是此类人物于皇室有害,乃不祥之兆。如今时过境迁,今人早不将这谶纬之言当一码事,不过这两个苍家小子太过貌美,毛都没有长全,若封得高了实在树大招风,故而仅列位选侍。
待颁旨已毕,女帝便立时撇下这群男人独自前去处理政事,走时步伐甚快,简直如身后有野狗跟从追撵一般。沉宴今日话不多,待行出紫宸殿后独自在风口站了一阵。
初见新贵着实与他所想大相径庭,如今的他,竟愈发心疼起成璧来。
明明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却要委屈着自己与这些莫名之人周旋,即便厌恶亦不能遂心而为。这便是帝王之责。
沉宴轻轻一叹。
那几个新人中,李昀是正眼不瞧他一下的,受辱后想是颜面无光,转瞬间就跑没了影儿。鱼庭真与骆寒洲席间聊了几句,都是年纪相仿的儿郎,此时正结伴而来向他问安。
“臣侍给沉贵卿请安。”
鱼庭真一福身,仪态端庄,一亮相便显出名门大族的教养,笑容也亲近迎人,“早前在宫外便对贵卿有所耳闻,一直想着是怎样一个脱俗人物,能叫陛下入了心去?今日一瞧才知,沉哥哥真乃玉骨仙胎,我等俗人可是及不上的呢!”
“鱼卿过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