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今天已经是第几天了,回到家里后我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偶尔想起的时候就一直哭、一直哭,哭shi了整张枕头,然后又毫无意识地睡下去,更准确一点来说,是晕了过去。
每次把我从恶梦中唤醒的,总是到饭点进来叫醒我的爸爸。
家里的气氛彻底地变了,那种感觉是,大家心中明明有千百万句话语和忧伤,最终还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宣告着rou眼无法看见、铺天盖地的Yin暗。
家里的电话时不时就会响起,就像现在,在我们谁也没说话的用餐期间,它的突兀打破了沉寂。
去接电话的是爸爸,如果是妈妈,她肯定又会崩溃到吃不下饭。因为打来的电话总是那些关心哥哥的亲朋好友,大家都是一片好心,但是在这种时机点上,无疑是又一次让我们吞下这残酷的现实,拒绝不了,无法逃离的无限循环。心再怎么痛,也不会就这样停止跳动。
这件事情对谁都是一种打击,痛彻心扉那种。
爸爸回到座位上了。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进碗里,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是哥哥以前的小提琴老师。」他跟妈妈还是用日常的称呼叫着哥哥。
「嗯。」妈妈回应。
「讣帖……果然还是得寄给哥哥的朋友呢。」
「嗯,哥哥是招喜欢的人啊。」
谈话间都是餐具与瓷器轻轻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一切跟往常一样,没有多大差别,却又像是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
妈妈跟爸爸都向公司请了假,这几天在家里摺着金纸,元宝、莲花座……那些我只看过却从来不知道折法的我如今全部都会了,只学了一遍,就牢牢记在脑中。
一整天下来,我们说上的话并不多,妈妈一直专注地摺着纸。看得出来,她相当疲惫。
当然不只她。
爸爸要两头跑,一边照顾家里的事,另一边又要去葬仪社处理后续事宜。
而我呢?
身为罪人的自己,好像还是被保护得好好的。为什么这么说?
每天凌晨,两扇关着的房门依旧能依稀听见妈妈的哭声,已经不像前几天那样激烈,只是偶尔擤擤鼻涕,像幼犬般断断续续的呜鸣声,成了我每天的安眠曲。为了逃避现实强迫自己早点睡去,然后反覆在如同地狱的恶梦中,得到不应该属于自己的救赎。
不能原谅、无法原谅的,我自己。
学校那边我也请了假,在临近大考的时候。
只是这种事情,没有谁会阻止,相反,更多的会是关心的问候。
不过,我不需要。
我在那天回家之后把手机关机收在抽屉里,这样就可以不用看见这些关心了。
*
我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已经被布置得差不多了。我没有出一份力在这件事情上,不被允许、被我自己,洁白的礼堂好像会被我玷污,就像身上这身从头到脚全黑的服装一样,骯脏地存在。
在一团白花中──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哥哥放大好几倍的脸上掛着笑容,本不该如此安安静静的。
我走到他面前佇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是这样看着。
接着,我好像看到他原本上扬的嘴角渐渐掉了下来,面部表情也变得扭曲起来,模样看起来很狰狞,他的眼神不再温和,转而凄厉得像是一把刀刃,朝我笔直地飞射过来。
一瞬间,我的喉咙被紧紧扼住,就算张开嘴巴还是感受不到半点空气,身体渐渐呼吸不到氧气,一点一点地脱力……
「小姐……小姐?」
覆在我肩上的温度让原本掐在颈处的那股力量剎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大口吸入空气的我被呛得跪趴在地上,咳嗽剧烈且不断。
「你还好吗?」问话的是会馆的工作人员,她手上戴着跟那些花朵一样洁白的手套,「那边有椅子,仪式还有一下子才会开始,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她一边说着,伸手就要将我扶起来。
我见她身过来的手,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着话:
罪人,你是罪人。
「不要碰我!」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把她的手拍掉了。
眼前的姐姐对于我过激的反应先是一愣过后便没有多讶异,敬一个礼后静静地走开了。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家属溃堤在这个礼堂不知道上演过多少次了。
回到礼堂的爸爸看到倒在地上的我,快步走过来将我扶了起来。
「喝点水。」他递一罐矿泉水给我,接过后的我只把它默默拿在手中。
「太闷的话去外面走走吧。」最后爸爸留了一个拥抱给我,离开了。
*
来的人很多,有我看过的熟面孔,也有没见过的人。
形形色色的人做着一样的事情,遵从司仪的指令,对逝者敬上一份缅怀的心,深深一鞠躬。
好多人憋着,在转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