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只能硬着头皮说:“还好。”
外公又笑,“那看来你脾气很好。”
苏苏还没说什么,游令接道:“她脾气更大。”
苏苏表情一僵。
游令继续说:“一言不合就不搭理我了。”
外公闻言哈哈一笑,颇为意外地看向苏苏问:“真的吗?”
苏苏尴尬又僵硬地扯唇笑笑,回答不出来。
外公也没等她回答,只说:“挺好,不错,就要这样。”
苏苏干巴巴笑两声。
外公转了话题,又问:“学习怎么样?”
苏苏答说:“还可以。”
“有意向学校吗?”
苏苏说:“目前考虑的设计。”
“哪方面?”
“室内设计这一块吧,”苏苏说,“对这个挺感兴趣的。”
“挺好,有方向就好,”外公拿起勺子缓缓搅碗里的白粥,意有所指地说,“要有方向,要早点找到方向,大雁还知道在寒冬往南飞,人也要早早找到暖春,不能总在冬天里冻着。”
这一次,回答外公的是游令。
他一边喝粥,一边“嗯”了一声。
饭后陪外公在院子里闲坐了一会儿,苏苏和游令才回抚青。
最终还是选择坐大巴车,两个小时的路程。
中途游令的手机接到了苏煜打来的电话,苏苏接通才发现对面是舅舅。
此时游令正倒在她肩头睡觉,一路艳阳高照,车子向光的源头开去。
苏苏看了看游令的面容,又看向窗外明亮的景色,她听到舅舅在电话里问她:“苏苏,如果现在打电话的是你爸爸妈妈,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你这样吗?”
苏苏无声片刻,说:“会的。”
“舅舅,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苏苏说,“你不要担心,我真的知道。”
“我不会胡来,迄今为止,我做的每一件事,我爸爸妈妈如果知道了,也都会同意的。”她说。
舅舅听后没有多言,只说:“好,你知道就好,今天早点回来。”
苏苏说好。
因为时间早,车厢里很安静,偶尔有打电话的时候也不算吵,甚至能听到电话里对方说话的声音。
苏苏挂断电话后,游令轻轻动了动,唇瓣从苏苏脖颈间擦过。
他的唇微凉,一丝瘙痒,惹得苏苏垂眸看他。
他睁开眼睛,二人对视,苏苏笑了笑,抬起手遮在他眼前。
她轻声说:“晚安。”
-
车停逢中午,汽车站附近没什么吃的,苏苏带游令下车,正要从车站出去时,忽然路过一辆直达车。
目的地,是游乐场。
苏苏莫名心跳加快,她看着直达车,停下脚步。
游令跟着停下。
车身有很厚的灰,能够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司机探头出来:“上车吗?这就走了。”
苏苏和游令同时看向对方,下一瞬,苏苏率先拉起游令的手回答司机,“来了!”
这个决定很冲动,也很突然。
午饭直接在游乐场解决。
苏苏没有用陆宇舟送来的票,她让游令买了两张票。
游令故意挑眉,“凭什么我买?不是你要带我来?”
苏苏抿唇笑,推他去排队。
午后阳光正好,一切都恰到好处,苏苏看着游令好像一夜之间挺直的脊骨,满面温柔地失神。
她想,如果这里,于游令而言,是不能触碰的伤疤。
那她偏要带他揭开这块丑陋的,坚硬的,牢固的结痂层。
沼泽屹立不倒,深渊不见洞底。
那我们就种花,种草,种玫瑰。
种成彻底属于我们自己的天地。
艳阳是抚摸,大雨是浇灌。
大雨来得猝不及防,所有人在屋檐下,餐厅里,保安厅下躲雨。
只有苏苏和游令,在儿童娱乐区的滑滑梯里坐着。
走过了长长的成为大人的路,终于可以在孩童的玩具下躲避风雨。
风雨吹得人眯眼,清凉的水汽覆盖在人脸上,苏苏盯着被大雨浇灌得有些模糊的游乐场,目视前方地唤了一声:“游令。”
游令没答应,但是轻轻攥住了她的手。
苏苏知道他在听。
她说:“游令,我会一直往前走的,我不会等任何人。
“我也不会等你。”
她扭头看着游令,一字一句,“所以,你也一起往前走吧。”
我们都不要回头了。
躲完最后这一场雨,我们一起,走更长更远的路吧。
“好吗?”苏苏声音很轻。
话落,游令倾身,二人鼻息纠缠间,游令的薄唇覆在苏苏的唇角。
苏苏轻轻眨了下眼睛。
游令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