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提着往上,二人面对着面,那男人忽然笑了下,“你身上这是什么香?”
陆清显对调香颇有心得,可是这么多天来,居然完全复刻不出沈娇那身上的体香。
只觉得令人痴迷。
“想知道?”沈娇察觉到桎梏松开,便飞快跳了下去,她双颊嫣红地理了下自己的衣裳,对陆清显伸手,“拿东西来换,把我的匕首还给我!”
陆清显笑眯眯地一口回绝:“不行呢,那是我的。”
随后又饶有兴致地添了句,“你若是告诉我,那我也告诉你,在你来都城的那一天,究竟是何人在你船上动了手脚。”
沈娇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脚尖踩到了冬日里被扫落至一旁的碎雪,发出让人心烦意乱的细小声音。
她掐了下掌心,冷声说道:“是谁。”
“小娇娇,你冷酷起来的样子也很好看。”可恨陆清显有意吊着她,含笑说道:“只是我不喜欢。”
沈娇露出个僵硬的假笑,“……你说。”
陆清显对她勾勾手,亲切道:“这样好多了。”
沈娇急了,恨得直跺脚:“你他妈到底说不说!”
话还没说完,人就忽而重重失去了平衡,眼前一阵Yin影翻飞,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陆清显压在了下面,连眼睛都被他用掌心轻轻遮住了。
雪光透着陆清显的指缝漏下来,穿过肌肤下层层血管,红红润润的。
“还是你先说罢。”他居高临下,抹了把沈娇的侧脸,轻声道:“你是个天生的小坏种,我信不过你啊。”
摇椅只能容得下一人而已,沈娇不敢乱动,在心里骂了他两句。
接着随口说道:“用的是天澜山上特产的一种纯白色的树菌,加入夜葵花蕊的香,再并入荷花与腊梅的香粉,喏,就是这样。”
脖子那边的肌肤有温温的气流,那是他在俯身轻嗅。
然后舔了一口。
陆清显口吻笃定:“骗人。”
沈娇头皮发麻,浑身僵硬,只是嚷嚷着:“我说了,你只是不信。”
话音刚落,衣领就被他扯开了,随后在偏向左肩的位置,是一阵尖锐却绵密的刺痛。
愣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立刻尖叫了声,“陆清显你要死呀!”
居然咬她,咬破了!
“……嘘。”陆清显显然被她吵得头疼,敷衍地帮她理好衣裳,终于舍得让她睁眼,二人极近地对望一眼,他平静说道:“这是你的体香,并非熏香。”
是从肌肤间、发丝里、骨血里透出来的那股味道,是让他几乎上瘾般的另外一种毒。
他微微笑了下,“比清梦散要甜。”
这确实是沈娇的体香——事实上,这是她母亲身上的香气,她生来就有,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小时候沈娇不太喜欢这种清淡的味道,虽然也用过不少其他熏香,却总盖不过自己身上这味儿,就只好任由它去了。
大概也是因为自带体香,沈娇的鼻子要比寻常人灵敏不少,能够分辨不少香气,盛州老家的调香师们都说,如果沈娇她在这行,那可就是被老天爷赏饭吃的奇才。
“是是是。”她嘟囔了声,“什么都骗不过你。”
“分明是娇娇不用心骗我,如此敷衍,该罚。”陆清显又像是没骨头一样伏在她身上,轻轻嗅着这股味道,语气和缓得仿佛天边飘散云雾,“下次再让我抓到你不用心,我就把你放干净血,烤干以后后研磨成灰,制成最好看的香囊,等我死了也要一并带入墓xue里,好不好?”
沈娇打了个寒颤。
陆清显的语气如此自然,就好像说着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
可是上辈子在陆清显死后,她是真的收到过一个散发着幽幽暖香的香囊啊!
那时还曾好奇拆开来,只觉得里面的香粉十分奇怪,便收了起来抛之脑后,再没用过。
蹭够了那层味道,陆清显才满足抬头,摸了摸沈娇的头顶,“好了,那人是傅明,你曾见过的。”
沈娇顺着问道:“翰林院的老头子……他虽然是四皇子派,却在背地里跟你过不去?”
“真聪明。”陆清显歪了下脑袋,望着沈娇紧抿着的嘴唇,又笑了下,“可怜的小娇娇,被吓坏了。”
沈娇镇定地抬头望了他一眼。
接着忽而一言不发地大力推开他,连头都不敢回,急匆匆地走了。
只觉得出了陆府的大门,自己还能感受得到那红梅树下的香气。
坐在马车上,沈娇略有些手脚冰凉地想:
……上辈子收到的东西,是他的骨灰吗?
那他死之前送给自己的那一粒丹药又是什么?
他有病呀送给自己骨灰做什么!简直想起来就渗人!居然还威胁说要把她做成香囊,救命,这个疯子是真的会做得到吧?!
沈家靠在车厢上,无言的干嚎两声,又忍不住双手合十喃喃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