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好好的一个阿青,就这么勾走了。
沈青却没再回应。
他弯下了头颅,能感觉到颈动脉处温热的血ye在不断汩汩流过。
类似心脏的跳动,一声,接着一声。
侯爵不曾与他说过什么,那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哪怕是面对自己的亲生骨rou,也不会讲半句挽留与示弱的言语。
提醒他的人,是秦昭然。
早在沈娇来到侯府之前,秦昭然便看出沈青的抗拒,她只是慢悠悠地问了句,“你是想做我的亲弟弟,还是想做沈娇的亲弟弟?”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抉择,他知道,秦昭然的眼神里……有着他心照不宣的东西。
那东西,如此的大逆不道,却又显得如此诱人。
只要想一想,便觉得坐立难安,一面唾弃着自己,一面却又无法忍受这样的引诱。
“你真的不要我了啊……”
沈娇不明白身后的少年心思百转千回,幽暗而迷离,她只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了,茫然道:“走吧……那你走吧。”
这样也好,这样的话,至少就没人再敢欺负阿青了。
当年,在她成亲的那时候,阿青跟着那秦昭然一同守卫边疆,临走时摘下了自己贴身的玉佩给她留作念想。
不给她就好了,说不准上一世沈青他就认下了自己的亲人,能得到宣威将军的庇佑,又怎么会死在jian人的毒计里呢?
现在可好了,远远的摆脱了她,沈青再不会经受任何苦楚……也不会是罪人三公主的后代,从此以后加官进爵再无束缚。
百利而无一害啊,可沈娇还是没忍住抽泣出声,“可是,那你以后就不是我的阿青了。”
再也没有人会握住她的手,认真的告诉她,“阿姐,咱们回盛州去。”
以往的沈青见她哭了,就会心疼不已的来哄她,如今却只是垂着手怔怔地望着她。
过了许久,直到沈娇放肆的哭声已经渐渐低了下去,shi润着眼睛凄楚地抬眼看过来,他才像是被烫着了似的飞快移开了眼神,胡乱点点头?????,………你不再是我阿姐。”
沈娇捂住胸口,重重咳了一声。
她自己掏出手绢,将脸擦干净,又把脸转到了马车外边,试图让微风将自己吹得清醒一些。
虽然知道阿青现在心里也乱,却总觉得这句话太过刺耳。
又陌生。
沈青亦是察觉了出来,他懊恼地闭了下眼。
“你不再是我阿姐。”他的声音略显迟疑,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这么低沉,尾音又微微发着颤,“可是阿姐,我……”
“——到!”又是嗓子最尖的太监,长长的喊了声,忙不迭地跑过来喊人放小脚凳子,还催促了两声,“沈姑娘、沈小公子,太后娘娘担心你们,可算是等急了。”
他打断了沈青略有晦涩的那句话,急急忙忙将沈娇请了下来,又朝里头喊,“沈公子?”
沈青定了定神,利落地翻身下车。
沈娇却也没等他,她脸上犹有泪痕,只是低头快步跟上了前面的陆清显,恶声恶气地问道:“秦家二房,是不是你们买通的?!”
这是她方才才想明白的,难怪……难怪林景珩他急匆匆包围了侯爵府,又让人拦下来沈府当时报信之人。
有人在教唆那个秦燕,让他借机在府里射杀沈家的人——简直是一箭双雕。
可恨陆清显只是对她眨了眨眼睛,表情显得无辜极了,“我不知道呢。”
到了灯火亮堂的宫道上,沈娇才发觉出这人的脸色似乎要平时更显苍白,几乎是带着三分病容。
沈娇深深吸了一口气,干巴巴地撂下了一句:“你最好是不知道。”
不然,她就……每天把他关进笼子里,再拿鞭子抽他!
面含不快,沈娇怒气冲冲地扔下了这病秧子,快步来到了慈宁宫。
因为心里含着火气,沈娇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进去,一进门瞧见皱眉坐在主位上的太后,她先是鼻尖一酸,“太后娘娘……”
委屈得要死。
半跪在地的秦昭然挑了挑眉。
林景珩与她一同跪着,倒是没抬头看沈娇,只是拢在袖子里一直不曾松开、几乎握得骨头都要变形的手掌,终于无意识地裂出一条缝。
得到救赎一般的叹了口气,他听见秦昭然小声的念叨着,“林大人你装得再情深似海,可惜我看呀,沈娇她也不爱你这样。她喜欢果敢又勇决的男子,您可不是这挂的。”
说得对。
沈娇当日里一见钟情的,原来不是真正的林景珩。
林景珩平静地望了秦昭然一眼。
对方则冲他嘿嘿一笑。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听见沈娇和太后撒娇的声音,他仔仔细细地听着,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小音节。
不要紧的。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大可以做回沈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