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翰初没说话。
佟颂墨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那一瞬间脑子里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最后他下定了决心,于是笃定的开口说:“我知道你想要铜台,应该说不只是你——无数的人都想要铜台。我只是想要知道铜台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而已。”
周翰初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反而是好事。”
“宁可清醒的难过,也不愿愚蠢的开心,这是我为人做事的准则。”佟颂墨冷静的看着他,说,“如果我说,这天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铜台放在那里呢?”
周翰初蓦地看向他。
佟颂墨心中更是一片冰冷,他甚至低低嗤笑一声,说:“我必须要知道铜台的秘密。”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佟颂墨给足了周翰初思考时间——同时,他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冰凉下去。
这算是他的一次试探。若周翰初仍不愿说,他还能劝自己周翰初是真的关心自己,不想自己参与到铜台的事情中来。可若是周翰初说了,只能代表他在周翰初的心里,比不过铜台。
可若是换做阿姐就不一样了,以自己对周翰初的了解,佟颂墨相信周翰初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护佟颂云周全。
可惜,他不是阿姐,他只是长得太像阿姐了。
“我告诉你。”周翰初终于开口道。
佟颂墨的心更是彻底沉了下去,他也觉得自己很是可笑,又想要知道秘密,又不希望周翰初答应告诉自己——或许人都是如此矛盾吧。
佟颂墨抬眼看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1901年,北平一带一波名叫“成正”会馆的势力凭空而起,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就吸纳了不少握住资源、军火和钱财的会馆成员,这批成员以救国救民为己任,以振兴中华为使命,名声鹊起,风头无限。可也是同年的年底,“成正”会馆却因为一场大火而销声匿迹,会馆破败,会馆成员们同样也七零八碎,再无踪迹。
1912年,末代皇帝下位,民国成立。
同时,又有另外一家会所秉持着“成正”会馆的理念,悄无声息的崛起了。与“成正”不同的是,这家会所中更多的是要以实业救国的年轻人,他们之中的核心成员,以重建“成正”会馆为目标,花费足足一整年的时间,终于搜集了曾经的“成正”会馆核心成员名单,可他们的行动却引来了各方的注意。若成正会馆重建,其中掌握的各种军火、资源以及钱财绝对会引起眼下各方势力,尤其是军阀势力的巨大波动,威胁他们的地位。同时,其中所有的资源若是全部整合在一起,兴许会对改变眼下国人受尽欺辱的现实有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几乎没有任何人愿意成正会馆的会员重新聚齐。人人都惦记着自己手上那点岌岌可危的权势,舍不得放开自己掌握着的那二两rou,而忘了中华复兴才是头等大事。
而那份核心成员名单就由佟颂定收集保管,以铜台为信物,若无信物,便无法得之。
“佟家的杀身之祸,来由便是如此。”周翰初淡淡道,“得了这名单,局势大变,一切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眼下握着主要势力的人自然不会允许。”
“可只是一份名单而已,”佟颂墨难以置信的开口,“有这份名单又如何呢?那些人还愿不愿意重建成正会馆都是未知数!”
“权利的影响有多大,你应该比我清楚,”周翰初说,“虽然只是一份名单,可正是有了这份名单,‘成正’会馆重建就有了可能性。他们会拼命的扼杀一切的可能性,自然不会让这份名单现身于世。而且,据我所知,在你大哥与那些名单上的人取得联系的过程中,几乎所有人都愿意重建‘成正’会馆,只是,他们一直都在等待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本该由你大哥来给,但你大哥却……”
“我知道了。”佟颂墨闭上眼,冷笑一声,问他,“所以,你想得到铜台,也是为了阻止‘成正’会馆重建?”
“不。”周翰初轻轻摇头,“说出来你或许不信,我从来没想过要得到铜台,我只是想护你周全,搞清楚铜台到底是什么而已。铜台的具体情况,我也是最近才窥见全貌。”
佟颂墨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周翰初所说到底是真是假,同时,比起儿女情长来,他现在满心思装的也确实都是这复兴大事。
“颂墨,你知晓铜台所在的事情,也莫要告……”
“咔擦”一声,周翰初猛地站了起来,抬手就往窗外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佟颂墨也站了起来,他推开门往外望去,外面空荡荡的,除了蝉鸣声什么都没有。
“有人。”周翰初很肯定地说道,“在偷听。”
“嗯,动作太快了。”佟颂墨倚在门口,“估计对将军府很熟悉。”
周翰初眼神微微闪烁:“铜台一事,我自会处理。颂墨,你安心的在庐城待着,只要有我在一日,绝不会牵连到你。至于你所说的铜台所在地一事,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不问我在哪里吗?”佟颂墨回过头看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