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客人,一定感到无比的放心。
两个高效率的人凑到一起,沟通的结果事半功倍。结束后,许戚下楼去送,没有第三人在场,梁悦终于不再装作和他不认识,扶着车门说:“好久没见,等会要一起去吃顿饭吗?”
许戚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是客套,淡笑摇了摇头,“不用,你还要忙。”
他和梁悦的的确确疏远了,话里话外多了些从前少见的礼貌。但对他们如今的关系来讲,这不算是一件坏事。
梁悦改口:“那我请你喝杯咖啡,刚好我有点渴了。”
“我来请。”许戚直截了当说道。
当初离婚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副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纠缠的决绝姿态,做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人到底善变,短短几个月,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最重要的是,心态不同往昔。
再次见面,他们反倒都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喝杯咖啡。
“我看你那朋友打算开一个摄影工作室,你也入伙了吗?”梁悦取来包糖,十分小心地抖进去三分之一 ,看来依然没变的是对身材苛刻的管理。
许戚对咖啡的味道无感,隻抿了一小口,“没有,但我以后应该常会和他的工作室合作。”
“你现在混的人模人样。”梁悦笑了一句,距离陡然拉近,“看得出你过的还不错,气色都变好了,也算是有我的一份功劳。”
许戚望着梁悦的脸,曾经浓烈的感情被一遍遍稀释成再也记不起来的陌生模样,留下的只是平静,还有一点感慨。
“你也是,刚才听你讲话的时候我都不敢随便插话。”许戚说。
梁悦笑了两声。
从工作零零碎碎地聊到生活,都是些流于表面的内容,但这样的聊天许戚觉得很舒服,他们没有必要成为交心的朋友,但也没必要成为剑拔弩张的仇人。
幸好,他们分别前的最后一面没有闹得很难看,少了日后再见的几分尴尬。
途中来了一个电话,梁悦侧头应了好几声,许戚识趣地问道:“要走了吗?”
梁悦关上手机,“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不是工作,那就是私事。许戚隐约听见刚才电话里的是一道男声,但他没有多问。
不久,面前的两杯咖啡见底,这场聊天也差不多该结束。梁悦问:“后面装修的时候你还会过来吗?”
许戚无奈地颔首,“应该会,贺文诚第一次弄这些,不懂的地方比较多,他担心被骗,经常叫上我把关。”
“你朋友不知道我们的事情,以后如果常见面,我们要继续装不熟?”
许戚心中了然,“我会挑个机会告诉他。”
梁悦盯着许戚半晌,突然说道:“老实讲,我刚才以为那男生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人。”
许戚一愣,翻涌起一股道不明的窘迫,视线不知道该放去哪里,“我和他只是朋友。”
“我知道,后来看见他本人我就知道不可能是。”
梁悦看向窗外行人,似乎只是漫不经心的一提,但在许戚心底掀起的波澜久久不息。
当初分别,他把那次见面当做了和梁悦的最后一面,下定决心要把廖今雪的事情隐瞒在心底一辈子。他想当然地认为,这样是对梁悦最好的结果。
但是现在他动摇了。
许戚尝到了被人一声不吭隐瞒半辈子的滋味,迟到的茫然和痛苦像超过保质期的食物,没有在适宜的当下开封,便会在不知不觉中变质,腐烂。
梁悦刚才会说这么一句话,是不是代表她依然没有放下那些事情?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她会愿意自己被这样欺骗吗?
许戚握紧咖啡杯,一言不发。毕竟朝夕相处五年的时间,梁悦很快发现了异常。
“怎么了?”
“…其实照片上的人,”许戚低不可闻地开口,在梁悦的注视下沉默一会,随后深吸气,艰涩地补完了后半句话,“那个人你认识。”
肩上无形的重担,一瞬间卸下来。
梁悦的脸色蓦然一变,继而再变,两相沉默中,她倒靠在椅背上,说:“是廖今雪吗?”
许戚心快了一拍,猛一抬头,“你知道?”
“刚才你说我认识的时候就猜到了,我早就想过会不会是他,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离婚,我不可能为这点事情过来找你。”梁悦拧眉啧了一声,压抑着浓浓的烦躁与复杂,许戚以为她还会说些难听的话,做好了准备,然而这短促的一声就是全部。
梁悦克制着翻白眼的衝动,把积存许久的不满倒出来:“我早就发现他有问题,主动要了我号码,等一见面又变得规规矩矩,好像和我玩暧昧的人是鬼一样,然后又一声不吭地消失不见。这不就是在戏弄我?”
许戚不了解他们当时的内幕,只知道是廖今雪故意接近梁悦,此刻听她亲口说出来,心还是不设防的一抽。
但梁悦的反应比他想象中平静得多。
“你不恨他这样骗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