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国想做起买卖并不难,难的是不被同行刁难排挤,自己又是朝臣之女,就算自己能抛头露面吆喝,郁文亭也是断然不会同意的,这也是一开始郁华枝没有自己开店做生意的原因之一。
再一个,赫连羽不日便要过府提亲,自己也能离这位便宜老爹远些,否则即便铺子生意红火,待郁文亭扣了一回进项,只怕到自己口袋里的银钱早已所剩无几。待成亲之后,便不必总是担心父亲这头,自己也能放手去经营起来。
念及此,郁华枝突然想起当日陛下同她做的那桩生意,她倒是确实做了几批纸派人送去,但陛下也从未说过究竟喜不喜欢她亲制的纸,只是每每送来的银票都厚厚一沓,让她心中略有不安,但送上门的钱岂有不收的道理?
现在说起来,这也勉强算得上是陛下亲自过目的纸,说出去名头好听,或许能讨个御笔亲题的牌匾也说不定。想着如今姜弥在宫中颇受看重,若走这层关系说不定事就成了。
如此这般设想,郁华枝暗暗点头,只觉得将铺子做大做强的景象就在眼前,待走到自己院子里便瞧见自己那位哥哥正在门前徘徊,肩头微塌,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全然不似往日悠然自得。
郁华枝瞪着杏眼,纳罕道,
“今日可真是奇了,哥哥这时候怎过来了,看你一副别人欠你钱的模样,是怎么回事?良心发现,决定不睡觉了?”
郁卿川闻言回头,一脸幽怨地看着郁华枝,却又叹了口气,转身朝郁华枝院子之内的亭子走去。
秋意席卷而来,院中花草泛黄,不大有生机,倒是去岁移栽过来的桂花开得正好,原本瞧着它蔫蔫的,枝桠都枯败了几棵,郁华枝日日来打理一番,又是施肥,又是浇水,却像是活不成了。
郁华枝一气之下索性不管,任它自生自灭,还扬言今年若还不开花,便立时砍了,省的半死不活的,看着碍眼。却不曾想之后的几个月,桂花树全然换了番景象,似突然活了过来,拼命抽枝长叶,如今入秋便谄媚地开了花。
果真这树木花草也同人一般,不发了狠话便一味懒着,以为能含混过去完事,只可惜遇上了郁华枝这位难缠的主。
两人在亭内坐下,郁华枝素手掸开桌案上细碎的桂花,亲自动手给哥哥煮茶,起出一罐去岁秋分收的露水,又搜罗出一个净蓝色瓶,加了几滴才制的桂花蜜入茶壶,清雅至极。
郁卿川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妹妹煮茶,一声不吭,只是紧簇的眉间透露出自己的苦恼。
待茶入盏郁华枝才挑眉望向哥哥,缓缓道,
“大哥,你鲜少这般模样,究竟是怎么了?”
郁卿川叹了一口气,双手托着下巴无力开口,
“你们姑娘家这心里到底什么想法,怎的让人半点捉摸不透呢?”
郁华枝啜饮着清甜的热茶,犹豫地问道,
“你……同我们姑娘家有什么干系?”
话音刚落便听他无奈开口,
“这几个月有个小丫头,总来缠着我,说要嫁给我,你说这有荒谬。偏生也是个大人的女儿,我每次都直接回绝,只说让她不必在我身上再花心思,她全然没有听进去,非说我是她的良配,华枝,你教教我,怎么让姑娘家彻底绝了这个心思啊?”
郁华枝骤然听了这番话,惊得将茶水喷了出来,空中顿时水雾蒙蒙,却没模糊她那张震惊至极的面容,她消化了许久,声音都有些颤,
“你说,有姑娘上赶着想要嫁给你,视你为良配?”
见郁卿川郑重其事地点头,她更觉得此事古怪,
“你身上有哪一点让她觉得你是良配?”
郁卿川便开始掰着指头细数那个小丫头同他说的优点,
“她说了好大一堆,什么……其一,我最喜吃喝玩乐,正巧她也喜欢,同我一起不怕找不到好吃好玩的地方。其二,我乃京中第一闲散人,她也不必跟着个野心之辈,卷入是非中去不得善终,她的原话是自己也喜欢睡觉……”
“这其三,就是郁府没有当家主母,入门后没有婆母需要她随时伺候听训,更不必担心有刻薄的那类,自己也乐得松快。嗯……这最后,便是她没什么才艺,说我也半斤八两,在一起过日子也不会觉得自卑……”
郁华枝此时的表情可不要太过Jing彩,有些哭笑不得,惊叹于这位姑娘直率透彻,将所有的心思都展示在哥哥面前,心中暗道,这姑娘活像是郁卿川化身女子后的模样,找个舒服的婆家,然后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若你们二人真凑到一起,只怕真能活活将父亲气出病来,这可不就是双胞胎一般,连脾气性格都这般相似……”
一时间郁华枝竟起了看戏的心思,便接着问道,
“那此事,那姑娘的父母可知晓?”
郁卿川叹了口气,捂着胸口道,
“她是王御史的独女名唤王曦云,此事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但只说女儿喜欢是第一要紧,只要是朝中大臣王侯的儿子,品行端正些便怎么都好。因为老来得子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