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天后,权威医生的会诊结果就出来了。
虽然有几项指标和正常人相差很大,但周明川勒令过他们不许声张,虽然几位医生也感到困惑,可是一想到从医几十年什么样的病人没有遇到过,也就没怎么太在意。
医生给出的简洁答复是,应深积攒下来的大小毛病多达几十样,想要完全调理好身体十分困难,但好在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们在半个月之内为他紧急进行了十几台大型手术,才算保住了他的命。
烨星和泠月没日没夜的守在她父亲床前,这家私人医院本就是专门服务周家家族里的人和一些与他们交好的权贵,平常没有什么其他人,内部环境也很好,烨星就索性在医院里住了下来。
她守着晚上,泠月守着白天,虽然她们做不了什么,应深也一直处于昏迷中没有醒来,但她们就想陪在父亲身边。
从知道应深病了之后,泠月的胃口就不大好了,不仅没什么食欲,还时常吃了东西就想吐,也逐渐嗜睡起来。
周明川担心她是太过于劳累了,有心让她多在家里休息,可她执意要去陪着父亲,他拗不过她,只好放她去。
泠月和他的关系也rou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她的紧张不安他全都看在眼里,柔情蜜意地安慰她,照顾她的小情绪。
应深的每一场手术周明川都会告知她,泠月有时实在焦躁烦闷,会忍不住冲他发脾气宣泄,例如随手摔了杯盏碗筷的,他也会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为她收拾一地的狼藉,面上没有半分不满责怪之意。
他一次次地向她保证,她父亲一定会没事的。
“不好意思,我刚刚失态了。”
泠月半蹲在手术室外面,双手颤抖地抱紧了自己的头。
这是应深的第一场大型手术,泠月只知道她父亲进去了十几个小时都还没有出来,她一时着急,直接将周明川端给她的一碗热粥推倒在了他胸前。
医院内部的供暖系统运行得很好,所以他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一碗配料丰富的甜粥就这么挂在了他的衣服上,碗也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他无奈地笑了下:“泠泠,我去换身衣服,你别着急,他会好好的出来的。”
“对不起。”
周明川很快就回来了,泠月再次向他道歉。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喜怒无常Yin晴不定,越来越不稳定。
他单膝蹲在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腿上。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也不要和我说谢谢,这些都是我应该为你做的。”
周明川抽了张纸为她擦干眼泪,“别哭,你要是难受的话,随时都可以拿我当出气筒,但是千万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我明白你的心情,泠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好在不久后,应深终于有惊无险地被推了出来。
他一直处于昏迷中,周明川心里的某个角落其实松了一口气。
但他不敢告诉泠月。
如果应深醒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泠月的父亲。
按照约定俗成的正常礼节来说,妻子(至少是他以为的)的父亲病重,作为女婿的他没有不去探望的理由。
可偏偏泠月又并不能算是他的妻子,应深也从未承认过他这个女婿。
他强抢、霸占了人家的女儿几十年,现在看见人家的父亲哪里有敢去露面的那个脸皮?
应深要是身体还好,恐怕都能直接动手打死他。
然而如果他真的一次也不去探望,泠月的父亲又会怎么想他?
对他的心理印象只会更加差到了谷底。
怎么做都是错。
周明川平生在股东大会上和那些老东西们斗法过不知多少次,还没有一次像这样没见面就已经胆怯过的。
谁让他做贼心虚。
……
直到雪花飞飘的冬月。
医生们虽然都说应深的各项身体指标不断趋向良好了,可是他仍然一直都没有醒来。
今天是周明川的叁十五岁生日。
但泠月因为她父亲的缘故一直以来心情低落,他也没什么想过生日的欲望,就这么当作寻常的一天过了。
晚上五点多,他去医院接泠月回家,路上医院那边的主任给他打电话,说泠月忽然在病房晕倒了。
他顿时焦急起来,想起这段时间泠月郁郁寡欢的样子,便让他们顺便在医院里面给泠月做个全面的检查。
等他赶到了医院,应深的主治医生团的主任又和他说,应深醒了。
他醒来第一件事问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在哪里。
医生告诉他,他大女儿给他守夜的,现在还在睡觉呢,天黑之后就过来了;小女儿刚刚还守在床边的,太累了去休息会儿了。
应深眯了眯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面一片澄清。
“把周明川叫过来,让他来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