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个事,告诉温妈妈,国公府的人让她去料理,把他捆起来丢柴房。然后便去忙你的吧。”
李青家的答应去了,荣相见回到凤鸣轩,太后正和刘氏夸赞:“你这个女儿啊,是个极妥当的人。知道我年纪大了,连吃的都特意备了一份软糯好嚼咽的。”
“这都是应该的,做了太后的孙媳妇,岂能不尽心孝敬呢?”刘氏拿出女主人的款儿。今日在京中一众贵眷面前得脸,直叫她把前些年,英国公府门庭衰落的憋屈都一扫而尽。
荣相见思忖着,这次煜王府和国公府的安排,夫人虽交给大嫂料理,但大体上也过问了。她绝不会单独派人去厨房。她也不会生事,毕竟今日这场筵席,关系到国公府的体面。
她看了一眼荣相知,这次她不会再忍让了,宴席罢了再算总账。
午饭毕,众人移步到附近的栖霞阁。坐在廊下,对面便是一片荷花衬托晚舟亭的美景。一时间,水面传来管弦丝竹之声。
太后一听就反应过来:“这是碧海记。”
“母后耳力真好。”长公主笑道。
只见两位盛妆的优伶已经置身于亭上,开唱了。随着剧情,优伶们一时在亭中走动,一时下到荷塘之中,一时走到桥上。唱到最Jing彩的地方,竟然已经走到跟前。连裙摆带起的风和喉间换气的气息声,都似乎为人所感。
太后兴致极高,待一曲唱罢,立即品评:“虽是看过的戏,以前却都是在戏台上唱。今日这出碧海记,倒合了这个景,不像戏,像是真的一样呐。”
第二出戏更热闹,那丑角嬉笑怒骂着,逗得满座哈哈大笑,最后竟然把太后和皇上编排进了戏里,满嘴说什么:“今日太后与陛下驾临静颐园,待俺前去沾沾万福万寿的福气,管比求神拜佛灵验百倍啊!”
一句话说得太后开怀大笑。皇帝见太后难得这样尽兴,便立即传旨封赏戏班子。
众人都未见过这样的戏,有人觉得新鲜有趣,有人觉得煜王和王妃行事出格没有规矩。但太后陛下喜欢,自然都顺着夸赞一番。
又演了几折戏后,游园继续。等逛过大半时,寰宇门外看过的那个百戏班子登场了。
宾客们不上岸,就坐在画舫上,看岸上的演出。画舫缓缓移动,从一个节目,移向另一个节目,如此好不热闹。
皇帝早些年间也曾在封地走南闯北,看过那种走江湖,没有舞台,随走随看的百戏表演。
只是自从进了宫,所看的百戏杂耍形式就固定了。花样少,面孔熟,没大趣味。此刻,在游船上与儿孙们同乐,别提多畅快。
启王一如既往没眼力,抱怨道:“四弟,你怎么想的,让这种民间杂耍班子来演出,让他们面见龙颜。将来他们再去走江湖,还要拿给父皇表演过说嘴,岂不是父皇和草民们看一样的戏……”
话还没说完,皇帝“哼”了一声,启王立即意识到说错了话,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周显旸解围道:“这个戏班是我和王妃成婚第二日,偶然在寰宇门外看的,看得连王府都不舍得回。我是个粗人,想不来那么多,看见什么好东西,自然就想着献给父皇。”
这话一出,皇帝瞬间想起他们大婚不久崇政殿里那场风波,下意识看了一眼厉王,看得他垂下头。
一时间,这条画舫里的气氛更沉重了。启王那七岁的孩子可不管这些。鸿祎从未见过这热闹,手里拿着专门做给他的零食,都忘了吃,看得眼睛都直了,拉着周显旸的手:“四叔,那个顶杆的人好厉害,我要过去看!”
周显旸便让画舫靠岸,把鸿祎抱起来,一脚跨到岸边,让他可以静距离观赏。启王在船上瞧着,心中一紧,生怕儿子出什么意外。
皇帝瞧出他的紧张,道:“显旸是个稳重的,别担心。”
启王被看破心思,讪讪笑了一笑。
太后此时也看到他们叔侄同乐的场面,不觉笑开怀:“显旸将来定然是个好父亲。”
启王妃接嘴问:“四弟妹,你还不抓紧给煜王生个小世子?”
荣相见不说话,只是腼腆地笑。这个大嫂,看见她就要催生孩子,没点正事可干,烦死了。
太后在一旁笑呵呵:“厉王妃你得先给弟妹们带个头。”
厉王妃笑容一僵,旋即嗯了一声,无人处死死剜了一眼启王妃。就知道嘚瑟儿子,没点正事。厉王府如今已有两个侧妃,其中一个已经有孕,厉王妃本就心中不悦,偏偏启王妃要挤兑荣相见,害得她又被拉出来。
百戏表演很是Jing彩,很快这些暗涌就被欢呼掩盖了。在场宾客气氛轻松,皇帝和太后也说要重赏参与演出者。眼看今日的行程到尾声,荣相见心里那根弦渐渐松了下来。
正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一声惊叫在身后响起,回头时只见相知在船边摇摇欲坠,身子已经偏在画舫之外,眼看就要落水。
她怎么突然凑到自己身后来了?不会要栽赃吧?
荣相见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同时迅速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喊了出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