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慌乱,不知自己落入了什么境地。
待一看到手腕上的那对玉镯, 没来由地心中一喜。
还好, 还好,她没有死。
听见动静,小南和琳琅她们全都凑到她床边, 开心地喊:“姑娘醒了!”
孙太医闻言,立即进屋,重新给荣相见把脉,又看了看她的神色,虽然有些虚弱,但已经可以正常呼吸吞咽了。
琳琅立即端了一碗参汤,喂给她。
汤水滑过喉间的感觉, 那样熟悉,熟悉得平常根本不会注意, 而此刻却那样的让人欣喜。
荣相见坐在床上给太医行了个礼:“多谢孙大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孙太医捋了捋胡子, 笑道:“王妃不必多礼,这是医家本分, 能看到王妃恢复如初,下官心中高兴啊。”
“孙太医, 我看了不少年的病, 都没人能治好我的症状, 能不能多给我配几丸药?我留着以防万一?”
孙太医哈哈笑着:“王妃这是哪里的话?我钻研这过敏之症,本就是受煜王之托,收了煜王府的礼金,都是分内之事,丸药我多配些出来,立即送到府上去。”
“煜王之托?”
“是啊,煜王大婚不久,就上门来托付下官,说有一个对他极为重要的人,生来带有过敏之症,还把症状一一细说给我,请我钻研医书古籍,找到治疗之法,若不慎遇到风险,可以挽救。”
荣相见呆呆看着孙太医,嗫嚅着:“他没告诉过我啊。”
“殿下谨慎,交代了事成之前得保密,免得空欢喜一场。我也是花了几个月时间,才制出那么几颗药丸。今日入宫时就拿给了殿下。因为没有在病患身上试验过,也不知其疗效究竟如何,不敢擅用。煜王原想拿回去先试药,谁知,恰好今日您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急之下给用了。幸好煜王处置得及时,否则就是送到我这里来,也来不及了救啊。”
荣相见静静听着,扫了一圈室内,没看到周显旸,小南立即道:“爷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孙太医的儿子正在给他看呢,姑娘别担心。”
“摔了……”荣相见回想起陷入昏迷之前,周显旸绝望的声音,心口堵得慌,都是因为她。他这样的人,这么好的身手,怎么会无端端摔了呢。
她掀开盖毯:“多谢孙太医辛劳。我现在可以下地吗?我想去看看他。”
说话间,卧室门已经被打开了,周显旸快步穿过人群,来到床边,拉着相见的手:“你醒了?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要跟太医说啊。”
荣相见摇摇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满眼希冀的光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簌簌落泪。
小南搀着太医的手臂说:“孙大人,您受累,先去休息吧。”
孙太医会意,侍女们也都跟随离去。
灯火摇曳,姑娘的眼神也随着变得缥缈,像藏着诱人的漩涡,看得周显旸痴迷入定。
还能看到她的眼睛,真好。
荣相见喉间滞涩,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周显旸抚着她的发顶,低头贴着她的唇,轻啄摩擦着:“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说了。相见,之前我总是心怀侥幸,想着和离的事,能拖一天是一天,拖到你消了气,也许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你活着就好。你是在慈溪街,还是煜王府,还是离开金陵,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还活着,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这近乎卑微而又欣喜的话语,让荣相见心中百感交集,只是默默淌泪。
周显旸给她拭泪,又端起参汤,一口一口喂给她:“明天你就可以试着吃一些流食了,今晚先用些参汤。若明天孙太医说你没事,就可以回静颐园。先好好休养几天,等Jing神好些,我们就一起进宫,回明和离之事,然后,你就是自由自在,无人可以管束的荣家四姑娘了!”
周显旸一边替她畅想着美好未来,一边哄着她把参汤都喝完。
又扶她靠在软枕上:“好好休息,我今晚守在这里,你别怕。”
荣相见歪着,看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好像那场大雨里,绝望痛苦无助的人,都只是她的幻觉。
“你摔到哪儿了?有没有大碍?”
“没事。”周显旸亮了亮擦伤的手心,“这么点小伤,和蚊子咬似的。”
她这才放心,轻声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周显旸有些惭愧地:“白天赌气跑了没多久,就后悔了,后悔不该跟你说那些话。后来,察觉到你策马跟着我,我想着放慢些,等你追上来,再跟你好好道歉。谁知道,转了一个弯就看不见你了。
我不知道你是生了气调头回去,还是怎么的,只好来回在那条道附近找你。后来,我遇到一个农妇,她拦下我求救,我才知道你出了事。”
农妇?荣相见想起她:“她家住在金陵城外的百熙村,姓江。她很可怜,夫君救人死了,她一个人怀着身孕,还遇到歹人。白天摔了一跤,又淋了好些雨,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