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还没有人来,曾爷爷也不急着出去,他靠在墙边,拿着烟杆出来摩挲,在有客人的时候他是不会抽烟的,烟瘾上来的时候,他就摩挲烟杆来减减馋:“能大早上赶来我这吃的,都是爱这一口的,多吃点少吃点的,不算个啥。而且我做这羊rou汤啊,也不是为了卖,是不让祖传的手艺丢在我手里。每天做做,就当做练手。”
傅韶华接过话茬儿:“我在家哪会儿,我爷爷就老是说馋你做的羊汤,有时候实在是馋得慌了,就到外面去买一口,回来一边吃一边说不是这个味儿。”
“我到这边来,我爷爷给我写的十封信里,有八封都要说一说曾爷爷你煮的羊汤,哪哈喇子流的,我在这儿都看着了。”
曾爷爷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你爷爷就是馋。我还记得我们打仗那会儿,有一回都要撤退了,你爷爷看着人鬼子营地里有头羊,死活非要把那头羊拉走,那羊不走他把养敲晕扛着回去的。”
“我们都以为他掉队了,被鬼子给敲了呢。当时我那眼泪都酝酿到眼眶里了,快憋不住的时候就看着他哼哧哼哧的扛着羊回来了,当时我们连长都快气死了,把你爷爷狠狠地罚了一顿,不过后面吃羊rou的时候,他多奖励了你爷爷一大块rou。把你爷爷都给乐坏了。打从这往后逢人就吹他扛羊的功劳。”
说起年轻那会儿,曾爷爷眼里全都是怀念。
他是真怀念那会儿啊,怀念那些早已没了的战友,怀念后来各奔东西的战友,可若是再给曾爷爷一次机会,他希望他从来都不曾遇到过他们。
因为那样,就代表着没有战争了。
“我爷爷说过,他现在时不时地还跟我们吹呢。”傅韶华想起这事儿就觉得好笑:“刘爷爷有一回来家里正好听到他在吹,当时就给他揭穿了,两人还吵了一架。”
听到两个老战友的动向,曾爷爷笑着说:“他俩就那样,从入伍第一天就打,打一辈子了都。”
傅韶华说:“我爷爷说了好几回了,让我劝劝你,让你到首都开店去,到时候他们那些老战友保证天天都去光顾。”
“不去咯,不去咯。我这半生啊,都在外面漂泊,往后就守在阳平县了,这是根呐。要是你爷爷得空,让他来看看我,或者等我哪天上首都了,我再去看他。”
江又桃在边上听着傅韶华跟曾爷爷聊天,面被她一口一口的吃完了,她还在汤里放了点醋,放了点辣椒油,又酸又辣又鲜又香,百般滋味都都在里头。
傅韶华在聊天的空当给江又桃剥了一小瓣蒜:“尝一尝,可好吃了。”
“是啊丫头,吃面得就蒜,不然香味儿少一半。”
傅韶华教江又桃:“这样,咬一口,在嘴里嚼一下,然后吃面条,味道可美了。”
江又桃学着傅韶华的样子,咬了一小口蒜,再吃面条,在大蒜味儿的衬托下,面条的味道真的比之前更上一层楼。
“好吃。”
傅韶华跟曾爷爷都笑了起来。
曾爷爷又给她们盛了一碗汤,里面还有一块儿羊蝎子,两人啃了骨头,把汤喝完了屋里才有人来,曾爷爷忙活去了,傅韶华偷偷的把钱给了他,这才跟江又桃一起走。
秋风阵阵,吹得落叶在空中不住的打旋儿,吃过了热腾腾的羊rou面的两人只觉得浑身暖呼呼的,连寒冷的秋风都感受不到了。
傅韶华没骑车,推着车走,江又桃跟在他的身边,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慢悠悠地往电影院去。
傅韶华没有江又桃瓜子的事儿,给足了江又桃尊重。
傅韶华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做生意没什么不好。他小姑姑不也在倒腾生意的事儿吗?
傅韶华看了江又桃一眼,他觉得,往后他带着江又桃去见了他家人,江又桃肯定跟她小姑姑很聊得来。
把车停在电影院门口,从看车的老大爷手里拿了一张存单,两人一道往电影院里去,今天张德珍值班,她看到江又桃还很高兴,她对着傅韶华那边眨眨眼:“桃桃,这是谁啊?”
傅韶华瞬间转过头来,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就像江又桃小时候孤儿院里养的那只刚断nai的土狗的眼神一样,shi漉漉的,人都能给它萌化。
“德珍,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傅韶华,在枣乡邮电所上班。韶华,这是张德珍,我的朋友。”
身份被承认,傅韶华的笑都咧到耳朵根了,要不是张德珍不抽烟,他都得把兜里的带嘴儿烟拿出来给张德珍发一发。
他不抽烟,这是之前严清和来的时候给他的,他随便装在衣服口袋里了,今天才发现。
“你好你好。”
傅韶华的那股高兴劲儿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张德珍看着面前郎才女貌的两人,也忍不住笑了,她给江又桃拿了一包绿茶味儿的瓜子:“去吧去吧,电影快开始了。”
张德珍知道江又桃不缺这点瓜子吃,但看她今天这样肯定是没带的,绿茶味儿的瓜子能清新口腔,最适合小情侣们约会吃了。
有了这个瓜子,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