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军械案尚未釐清,惊现幕后保护伞?!』
『高层治理乱象频出,既墙外和两位立国元老三连击,中央政府再出新包』
──忠诚新闻
萤幕显示着自己的杰作,温徇脚步微滞,转而将餐盘放上小茶桌,才过来从后柔声捏了捏朱掣的肩:「饿了吧?」
「……」朱掣没动。
「你的作息也太乱了,早上睡晚上播,半夜睡不到五小时早上又起来继续,改改,对身体不好……」
「温大将军。」朱掣抓住肩上的手,握得死紧:「你当我还笑笑时好欺负是吧?」
一阵沉默。
温徇收敛笑意:「你就觉得一定是我做的?」
「难道不是?」朱掣愤怒地甩下他的手:「天上天下我就没看过哪个将军能动用私刑杀死那么多中央干部!皇帝走路都没你横!你一句话甚么拿捏不住?!」
「行了,别闹脾气……」
「我闹脾气?」朱掣将耳机扯下来重重摔在桌前:「好啊!那要是哪天我要去找死的时候你也别拉着我,就让我跳了好不好!」
「阿掣……」
「说啊!好不好啊!怎么?这甚么脸?闹脾气了?别啊!你别闹脾气啊!大将军,我他妈受不起──!」
温徇猛地抱住朱掣,眸光沉下来。
朱掣挣扎:「松手!」
「阿掣……呃!」
朱掣挣脱怀抱摔到桌前,踉了一步撑住桌子、怒目相视:「就会哄人!就会哄!你这张嘴他妈还有甚么用!」
温徇一顿,缓缓擦去嘴角血渍:「我有我的苦衷。」
「你有!你当然有!你恨!你气不过!你要报仇!你苦衷多了去了!可你为甚么就不看看眼前!你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为甚么非要一头撞死!收手吧!收手行不行!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手下那些人想啊!你难道要带着一车人去死吗!」
「我乐意,他们也乐意。」
「乐……意?」朱掣音色轻颤:「你说,乐意?」
温徇破罐破摔,摀着脸吼道:「对!乐意!我们都乐意!」
疯了,都疯了。
朱掣深吸一口气,靠着桌沿低下头。
「温徇,你知道我为甚么最怕死吗?」
温徇摀着的手一紧。
朱掣幽幽看着被白灯晃花的地板:「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和一个陌生小孩躺在沟里,每天,有好多好心人来餵我们,东西不够,还饿,塑料袋里扒一把甚么玩意就沾着泥巴吃了,我们很幸运,没人发现我们,天天有新的东西进来,吃不饱、也饿不死。后来我才知道,我待的那个沟旁边就是个厨馀堆,那是我唯一一次觉得浪费食物真他妈是个很好的美德。」
「好不容易手脚能动,有些力气从坑里爬起来了,街上好多人在出声,说甚么我也听不太懂,逢人就比手画脚,问有没有吃的,偶尔有被打出去的,偶尔也有肯施捨的,我就这样天天蹲在街边,看着人来人往啊,看着做生意,学怎么干活,等到懂的事情差不多后,溜进红院去偷水把自己搓乾净,上门找活干,一家不要我,就换下一家,找到我够活为止。」
「我的命很贱、不值钱、又没什么意义,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哪来的毅力,回过头时也怀疑那会怎么不直接躺沟里饿死投胎算了,可我就是没有这么做,只是循着本能让自己好好活着。」
「你们有恨,我理解,但我从来不明白甚么从容就义、甚么自我奉献。在我眼里,命就是天,报仇不比吃饭大。」
「我就最见不得你们拿人命开玩笑,刀枪学了是用来保护的,向着自己算怎么回事?凭甚么我视以为天的东西要被你们三言两语就当不重要交代出去了?」
温徇欲言又止,朱掣冷冷瞅了他一眼,转身往墙边的行李箱走去。
「……十七年。」
温徇音色沉沉。
朱掣停住,回头看向倚在墙边的人。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同平常,那身影有些落寞,带着无以名状的脆弱。
「十七年前,我被困在城墙内,每次母亲跟着父亲出征时,我就会溜到高台上往窗外看,沿着主街,看着那一片根本糊成一团、连城墙都望不见影的街景,满心期待,盼着他们从战场上回来。」
「那一年,我要十岁了,最后一次收护符,父亲说,等他回来给我过完生日,我就可以开始跟他学体术了。」
「结果最后,我只盼来了两具焦黑的尸体,血rou模糊、脸鼻子眼睛都炸得分不清了,全部糊在一起,我甚至都不觉得那两个大黑块像是『人』。」
「一夜之间,我甚么都没了。」
「叔叔看我可怜,说要帮忙照顾我,结果直接把我从小生活的家抢了一半过去,理由是一个孩子用不着这么多钱花,够用、够活就好了。」
「我连爸妈房里的遗物都还没来得及收,所有东西就都被清掉了,家里正中央拉了条警戒线说是要重新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