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算回来了,叫臣等忧心得很,如今陛下病危,查到与皇后有关,臣等遣人将皇后带来了奉天殿,人就关在隔壁…”
长公主无心听这些,反是问道,“内阁首辅陈宣庆,左都御史苗明凤呢?”
户部尚书齐孝和皱眉,“陈阁老不知踪影,而苗大人则告病在家。”
长公主心里有些不妙的预感,“官署区是何人值守?”
这时门外的中郎将答道,“今日是羽林卫副指挥使高詹值守。”
长公主想了想,亲自去御书房以皇帝的名义写了一封手谕,交给朝云,
“你去一趟官署区,告诉高詹,就说陛下病危,让他护送文武百官进宫。”将百官捏在手里,可以携势与信王周旋。
朝云双手接过手谕,转身出了奉天殿。
待她离开,长公主进内殿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皇帝,又瞅着被侍卫看守在一旁的皇后,冷笑道,“皇后竟敢与信王私通,围困百官女眷,你这个国母做的可真是响当当。”
皇后坐在屏风下,面露狰狞,“那你呢,你又好到哪里去,你给亲生兄长下毒,嫁祸于我,心思歹毒之至!”
皇后虽身陷囹圄,却也从容不迫,两个人针线对麦芒,谁也不服谁。
长公主无心跟阶下囚纠缠,又从内殿踱出。
恰在这时,朝云神色慌张提裙跑了回来,
“殿下,不好了。”
长公主见她去而复返,心口猛沉,“怎么回事?”
“信王已经攻入皇城来了。”
长公主额尖青筋一跳,“怎么可能?他从哪里入得宫?”
朝云俏脸急得红彤彤,上气不接下气回道,
“信王携一万征北大军兵临城下,一面声称自己回京接受太子册封,一面又道您在东郊被乱军射杀,鼓动人心,又许了重利给守城校尉,校尉开了西城门,放信王入京城来。”
京城有外郭城与内皇城,郭城与皇城之间住着上百万生民。
“这还不打紧,打紧的是在信王入郭城的同时,镇国公带着几位将士从东华门夹门请见,说是发现信王造反,特来回京报信,镇国公离京时,陛下给予一道虎符,校尉查验虎符无误,将他放了进来。”
宫门每日戌时闭,卯时启,不许人进出,但每每朝中有要事,百官可执文书自东华门下的夹门请见。
“怎料宫门方打开,镇国公身后伪装成臣子的将士飞快掠进来杀了城门校尉,随后潜伏在灯市附近的将士趁机涌入东华门,现在信王已亲自带兵攻进皇城,跟着他进宫的还有内阁首辅陈宣庆,看来陈宣庆那个老头子暗中投靠了信王。”
长公主闻言身子晃了晃,脸上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
“镇国公怎么可能会反?文武百官成千上万,谁都可能反,唯独他不可能…”
皇后妹妹虽是镇国公已故老夫人,可这一点裙带关系还不足以让镇国公赔上满族的前程,镇国公对皇帝始终忠心耿耿,这回怎么就轻易被信王给收买。
太不可思议了。
眼下无暇多想,长公主立即招来奉天殿守卫,吩咐紧闭奉天殿四处宫门,组织应战。
即便信王攻进了皇城,奉天殿四周宫墙高耸,固若金汤,殿内尚有五千Jing兵,足以应战。
只是固守也得待援,能助她一臂之力的唯有高詹和王国公王赫。
长公主立即吩咐朝云与两名女卫,悄然从夹道出宫,去给高詹和王赫送信。
她相信,王赫绝不愿意看着信王得逞。
暗夜无边。
皇宫内无数翘檐如同黑兽的触角伸向苍穹,梆子声敲响,亥时已到,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天空,皇城内杀气盈天,羽林左卫与虎贲右卫以逸待劳,击溃了边军一波又一波进攻。
午门与奉天门之间的丹樨上聚了成千上万的士兵,双方鏖战激烈,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直到半个时辰后,信王的后援运来辎重车,边军将一颗又一颗的火球从殿门外用辎重车给甩进去,火舌顿时被狂风卷起,在半空炸开,奉天门内痛呼沸盈,将士们被炸得四分五散,如同人间炼狱。
信王一身玄衫负手立在午门城楼上,左边站着内阁首辅陈宣庆,右边立着林希玥,三人一同张望奉天殿的方向,陈宣庆是百官之首,只消击溃长公主,再利用陈宣庆和围困的女眷,说服百官俯首,几乎是万无一失了。
眼看大业将成,信王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也拉到了极致。
“百官如何了?”他问陈宣庆。
午门北面是奉天殿,南面便是官署区,然而此刻官署区大门紧闭,高詹吩咐侍卫把守宫门,不许任何人出入。信王遣派了人手驻在官署区附近,高詹不出来,他们也不应战,将士们长途奔袭十分疲惫,纷纷靠在城墙下打盹。
陈宣庆看都没往身后官署区瞄了一眼,淡声道,
“太子离京后,高家不偏不倚,只要殿下赢了长公主,高詹自然站在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