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千绫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虞家的了,她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躺在这里。
半梦半醒之际感觉到的头脑酸胀感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她从床上坐起,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
这里是世间美名传扬的虞氏神族,她是回到虞家的虞家族人,而她却不确定自己究竟是谁了。
屋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虞千绫抬眼望向门口,没有等来她的回应,一群侍女便默认应允鱼贯而入,有人端来洗漱用的水盆,有人抱着一大箱装着衣物的箱子,有人拿着一盆Jing美的发饰,有人走到她的床前,撩开她床上的纱帐,蹲下身为她穿上鞋袜。
“小姐请下床,奴婢服侍您穿衣。”
虞千绫像一个木偶一般任由这群人摆弄,等一切都结束之后,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感受到了一股陌生。
无他,只是因为,她的眉心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粒瑰丽如血的美人痣。
虞千绫的手指放在这颗多出来的美人痣上,她手指搓动数回,可惜红痣依旧长在原处,若非她清晰地记得自己脸上从未有什么斑痣,她差点就要相信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了。
试图搓掉无果,虞千绫便放弃了这无用的举动,她端坐在镜台前,思索着她的来去,可是留给她发呆的时间并不多,没等她独处一会儿,侍女又在门外敲响了她的门:
“小姐,吉时快到了,您应当出发了。”
虽然并不知晓这所谓的祭祖大典的流程,但是她也不敢贸然开口问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虞千绫顺着人流有惊无险地赶到了祭祖大典的现场。
一路上,她从旁人口中听到了许多关于这场盛典的消息,从而她得知了原来今日是虞家五年一度的祭祖盛典,无论是虞家现任的族长,还是其他德高望重的长老,都要同他们这些小辈们一同出席。
最重要的是,族中地位最高,最为神秘的巫祝大人也会出现。
在虞千绫有限的记忆之中,她曾经看到过关于巫祝的描述,“巫,祝也。女能事无形,以舞降神者也。”
当初第一次触及到这段文字时,她所幻想的巫祝是一个身着鸦黑色长袍,舞着权杖怪力乱神的形象,时至今日,再次回想起这段文字,她发现她的头脑变成了一片虚无。
身边无人可以交流,她便自己放空,回味着形容巫祝的文字,她独自在脑中重新勾勒着她的形象,但却因为注意力不集中,在某次跨阶之时,不知是踩到了自己坠满翩跹鸟羽曳地裙摆,还是被裙上华丽却累赘的纤羽绊倒。
当虞千绫发现自己失去了平衡时,她认命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准备接受一场无法躲避的摔倒。
腰侧悬挂的作响摇铃非常贴切地映照了她此时慌乱的心态,虞千绫以为自己会狼狈地扑倒在地,可是这时,忽然有人揽住了她的腰,对抗着着地的反方向,将她扯入了自己的怀中。
铺面的冷香传来,她愣了片刻,然后认出了来人是将她带回家的虞清远。
“二哥”她微红着脸,自觉有些尴尬,可是还没等她尴尬完,虞千绫又看到了跟在虞清远身后的四个长辈模样的人,她的唇角彻底凝在原地。
不敢触及陌生长辈的眼神,虞千绫鸵鸟般的缩回虞清远的胸前。
青年面色如常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摆,见她没有抗拒,又在她的发顶抚了抚:
“阿绫妹妹走慢些,时间还来得及,我本想与你一起来的,却不曾想你今日这般早就出门了。”
虞千绫皮笑rou不笑,借着高大身形的阻挡,她皱着脸暗暗地朝着他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认识这些人,求他帮她。
虞千绫将希望寄托在虞清远的身上,她的直觉告诉她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事实也证明她的选择果然没有错,虞清远三言两语就带着她避开了身后之人探究的眼神。
他带着她平稳地混进内场,终于逃脱了长辈怪异眼神的虞千绫暗舒了一口气,“二哥,这次出门我忘记了好多事情,刚刚在我们身后的那几位长辈是谁啊?”
“他们是我们各自的父母。”青年笑意微微,语气平缓,可抛出来的却是一个惊天大雷,虞千绫的五官霎时变得生动起来,像一只炸毛的猫:“什么?!”
少女的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忽然炸响在虞清远的耳边,他像被少女的声音扰到,微微偏了偏头,等虞千绫内疚地朝他看来时,他又说是在骗她的,“其实只是普通长辈,阿绫与他们本就不熟,不必担心。”
尽管青年言辞切切,但依旧受到了虞千绫的飞来的一记怒瞪,“二哥莫要拿这种事吓我!”
“以后不会了。”他态度良好的接受批评,虞千绫也不想在这种公开场合下过多表现,刚才的声响已经引来了部分人的注意,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闭嘴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坚持到仪式的结束。
虞千绫脚步缓慢,一步一视默默找着自己的位置,她一路走来,撞入了不少陌生又严肃的视线,其中不乏有些人带着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