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刀尖舔血,行走在暗夜的毒蛇,也不是在危机四伏的北蛮皇宫里挣扎求生的秦平归。
仿佛他从未离开苍云九州,离开他的家。
最后镇南王把藩王令牌和印信都给了傅归宜,理所应当道:“阿荑说你很有本事,你现在做回了世子,那么就要担起镇南王府这个担子。”
镇南王一脸郑重地望着傅归宜:“我老了,如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若是有什么处理不了的再来找我,爹为你撑腰!”
他拍了拍傅归宜的右肩,有种托付一切的沉重感。
傅归宜垂眸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两样东西,冷笑一声:“父亲,你其实就是不想干活,不必拿妹妹当借口。”
镇南王被看穿自己的小心思,恼羞成怒骂了句:“不孝子,就知道气你老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傅归宜笑出了声,最后也没把东西塞回去。
“父亲,”傅归宜叫住终于能当甩手掌柜的镇南王,他问:“您和母亲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吗?”
镇南王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傅归宜,他眼神锐利,语气意味深长:“你是阿荑带回来的,她说是,你不是也得是。”
蓦地,他的眼神变得柔软,像雄狮在看自己骄傲的后代:“更何况,我的孩子我怎么会认不出。”
傅归宜等镇南王走后,握住手中能号令苍云九州的信物,笑出了泪。
心里最后一点忐忑彻底消散。
偶有夜深人静时,傅归宜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万一他们认错了怎么办,傅归荑仅凭一个信物怎么就能断定他就是傅归宜。
不可否认,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不是傅归宜时,他的心恐慌不已。
他甚至在某一瞬间生出了与裴璟同样的心思,杀了真正的傅归宜,取代他的地位。
然而他到底没有裴璟那样狠的心,他看到傅归荑为了找哥哥付出的一切辛劳,不愿意她真心错付,故而在今日将萦绕堵在心口的问题问了出来。
他已经准备好接受镇南王的质问,甚至做好他们认错人的准备。
自己曾经拥有过温馨的家,美好的家人,已经足够他回味一生。
他会做回秦平归,用余生去帮她寻找真正的傅归宜,同时守护她不会被裴璟再次胁迫。
他真的是傅归宜,真好。
另一厢,王妃拿着一大匣子首饰走到傅归荑的房间。
她已经搬回自己的闺房,原本的住处物归原主。
“阿宜、不,阿荑。“王妃笑叹一声:“瞧我这记性,都忘记你们已经换回身份了。”
傅归荑走到房门口迎她,顺手接过东西放到一旁。
“不妨事,我也不习惯,母亲叫错也是人之常情。”傅归荑善解人意打趣道:“前几日有下人叫世子,我还以为叫我,穿着裙子就往马厩走,闹了个大笑话。”
王妃握住傅归荑的手,眼眶泛红:“我像做梦一样,你哥哥还活着,他回来了。”
傅归荑反手搭在母亲的手背上轻拍,安抚道:“母亲莫哭,一家人团圆该高兴才是。”
“你说的对,”王妃擦了眼角的泪,话音一转:“你从前不用这些珠钗步摇,现在恢复女儿身,我替你准备了些。”
傅归荑道谢,打开一看都是做工Jing巧又不失名贵的首饰,她在东宫里用的都是极致的好东西,母亲给的不逊色于大内所制。
她心里暖暖的,母亲定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寻来,看样子非一日之功。
王妃拿起一只缠枝金蝶的珠钗往傅归荑头上簪,忽地夸了句:“你这单螺髻梳得不错。”
傅归荑嘴角一僵,继而若无其事道:“南陵的女子平日爱梳成这种样式,看着看着就会了。”
王妃不疑有她,笑道:“我们阿荑真厉害,天生就会打扮自己。”
傅归荑笑而不语。
王妃仿佛要将这么多年傅归荑扮成男儿的遗憾一次性弥补个够,一整天都在她房里教她如何梳妆打扮。
面对早就学会的东西,傅归荑乐于藏拙,成全母亲的兴趣。
她心里清楚,母亲是想弥补她这么多年来受的苦。
晚膳时,王妃带着自己忙活一下午的作品走到饭厅。
“好看。”镇南王是个大老粗,直观地表达了对自己夫人的赞赏:“王妃有眼光,挑的衣服首饰都极配我们的掌上明珠。”
傅归宜跟在裴璟身边耳濡目染,文绉绉地夸了句:“九州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王妃暗自白了眼自己的丈夫,夸道:“还是阿宜有文采。”
镇南王瞪了儿子一眼,意思是就你会装。
傅归宜假装没看见,目光一直停留在傅归荑身上。
白绫袖衫配了套纯色天青色抹胸襦裙,腰间绑了条石榴红细带,掐出细细的柳腰,行走间衣袂飘然,清丽绝尘。
头发简单梳了个高髻,斜插金钗,上面的镂空雕花蝴蝶栩栩如生,随她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