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幻灭未尝不是加深理解的一种方式。经此一事,她们的感情出奇地变好了。当天晚上,大钟推掉原定的饭局在家陪她,第二天又带小钟坐游艇出海,路上买了新的花。假期的剩下两天都在海上度过。只可惜冬天毕竟不是适合出海的季节,天气太冷,几乎没法站在外面。窗里映出的海景冷冷清清。天光惨淡,深碧色的水环抱兽骨般嶙峋的山脉,与沿岸的建筑一并泡在灰白的雾里。两个人蜗在船内,时常感觉到无聊。游艇像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度假别墅,什么都不缺,却也嗅不出烟火气。底层中央有一方温泉水池,刚来时泡过一会就没了新意。上一层的沙龙有各种娱乐设备,但她们都不是爱闹的性格,只是在大屏幕面前安静地看看电影,泰坦尼克号的沉没。等到天暗下来,船驶离海港,就躺在顶层的玻璃篷里数星星。她第一次用rou眼看到银河,尽管只有很淡的一道,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云。她以为他带她过来,会悄悄准备更有仪式感的惊喜,至少该有一段郑重其事的深情告白。结果什么都没有,跑过来当真是一时兴起。大钟说,这艘游艇买来不久。船东是他的二伯,除了偶尔用来商务宴请,一年到头大多是闲置。他小时候很憧憬住在穿上的生活,以为很浪漫,来过几次就觉得自己是叶公好龙。因为太枯燥了?小钟问。在家无聊,尚且可以出门散心。海上的无事可做,就是真真切切的无事可做,总不可能因为太闷跳进海里。他说:在船上,总有种世界末日的错觉,人会变得多愁善感。小钟暂时喜欢这样的感觉。她久违地意识到他只属于自己。谁都无处可逃,不得不以最纯粹的面目正视彼此。孤立的空间也适合做比平日更荒yIn的事。玻璃罩里的睡眠很浅。天自水际转明,小钟也朦朦胧胧地做清醒梦。不同时候的记忆毫无秩序地映过四周的罩面,因为堆积太多而挤压她。大钟站在近光的那一侧,抓拍她凌乱的睡相。突然照下来的闪光刺痛敏感的神经。你干什么?她扑过去抓大钟,他却早已不在原来的地方。茫茫然愣了一会,她又钻回被子里,像害怕的仓鼠裹成团。天变成漂亮的粉蓝色,水面倒映碎金或淡紫的波光。穿单薄的睡衣待在空调房,像另一场遗忘冬天的梦。她想起昨晚睡前和他约好要看日出,现在好像已经错过。大钟说刚才的照片氛围很好,递给她看。五彩色的光晕像一朵玫瑰在右上角绽开,为整张相片染上梦幻的光彩。尤是小钟的发色极黑极浓,在这样的光下也照出半透明的闪光。他说这是飞近蛾绿,那人正睡里。才不是这么回事,你少欺负我读不懂典故。这句是说绿色的梅花掉下来。他反问:没有吗?海上哪来梅花?想看更多好书就到:app老流氓说不过就开始耍赖,轻啄她的唇又问:现在有了吗?小钟掩着唇碎步退开,而他又举起相机,收下这一刻不假雕饰的娇痴之态。她在他的镜头下似比平常更性感。斜照的光恰到好处勾勒出ru房的沟壑,淡影却似轻纱迷离,教真实的规模仍不分明。人像周遭萦绕着诱人采撷的温软,整个世界都退化成印象画里被情绪掌控的色彩。想来是清晨自带滤镜的缘故。但他又拍同个角度的空镜,同样的玫瑰色日光,色情的感觉消失了。意识到他常是以这样的目光凝视自己,她或许在不经意间做过很多在他看来完全是勾引的动作,小钟几乎羞愧得想死。但这种性感又不得不令她好奇。明明出镜的人是她,性感却是属于他的。她很少想得到用类似的笔触去画画,但现在很想去改变,很想去尝试。结果,最后这个大胆的提议竟然由她提出。——你能给我拍照吗?我是说……那种。只是想做和做到毕竟是两回事。在镜头底下半裸或全裸需要很强的信念,小钟一下子很难放得开。这跟做爱的时候不一样。无论怎样耐心或温柔的劝导,举着相机的他都像一个冷酷的暴君。他让她脱,命令她摆出各种糟糕的姿势,全无抵抗的余地。她没法忘记相机是个非人的机械怪兽,横亘在她们之间。镜头侵得太近,一再冒犯她感到安全的界限。他却要她笑,要她放下戒备,对着冰冷之物违心地讨好。真正的残忍是他想将十八岁的少女的她,那种他所钟爱的灵韵,不管不顾塞进相片里。这欲望似所有后现代的艺术,带着一点点故弄玄虚的倒影,细看却只是一片玻璃,透明如洗。他专注于拍摄,对她爱理不理。残忍的纯粹更迷人了,但也构筑起一道屏障,将她们分隔在梦里梦外的两端,带来错乱。有时她觉得他反复摆弄相机的姿态像是自慰,冷脸、死不承认、很像他的自慰。隔膜的僵硬让拍摄进展困难。他不得不停下来摸她,亲吻她,讲浪荡的情话,再是Cao她。这些又变成他擅长的,只是不能Cao之过急。做得太快会让情绪太快溜走,断断续续,又变成另一种折磨。不知有多久,她维持着神智恍惚的状态,像在快要中暑的天气里低烧,也像某种古老而禁忌的魔法。原来她的身体有自己没法掌控的部分,竟然很愿意听他。他把她变成一具空洞而驯服的容器,任意塞上他想赋予的意义。她为他口,残妆像蛾翼的鳞粉散落在男人身上,本不该涉足的禁区。磨红的嘴唇一遍遍重描,唇膏的颜色也愈发近似于本色。原以为多而无用的几套内衣、泳装、情趣服根本不够用。喜欢或没那么喜欢的,最后都被折腾得没法上镜,要么被撕开,要么沾染上yIn靡的体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