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圣上”二字,杨满愿心里咯噔一下。
萧琂转过身来,低声道:“孤往乾清宫去一趟,你先乘轿辇回东宫罢。”
杨满愿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见她这副呆呆愣愣的可爱模样,萧琂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几日孤的功课都暂停了,迟些等孤回去便带你在东宫里走走,认认地方。”
杨满愿这才回神,有些受宠若惊,红着脸小声道:“是,妾身在东宫等殿下回来。”
萧琂唇角轻扬,朝她微微颔首旋即负手离开。
乾清门内,东西长、南北窄的矩形广场,皇帝手持一柄巨大的十力弓,弦无虚发,箭箭正中靶心。
拉动十力弓约莫需要一百二十斤的拉力,可他气息平稳,看上去极轻松,像在拉动一把轻飘飘的小弓。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皇帝倏地将箭矢对准来者,顷刻间,羽箭划破空气飞射而出,风驰电挚。
萧琂反应极快,一个侧身闪避,锋利尖锐的箭镞与他的俊脸仅隔毫厘之差。
皇帝放下弓箭,满意地笑了。
萧琂也笑了。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默契。
他作揖行礼,“父皇宣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皇帝将十力弓递到儿子手中,“来,让朕看看你近来有长进了没。”
父子俩并肩而立,一个如同伟岸雄浑的高山,一个宛若挺拔俊秀的青竹。
萧琂目前只能使用八力弓,拉力约九十斤,也算百步穿杨,而十力弓他单凭蛮力勉强能拉动,只是射不准。
他微扎马步,将羽箭搭上并奋力拉动弓弦,单眼瞄准靶心,即将松手之际却被父亲拦了下来。
“子安,你最后的发力点不对。”皇帝淡淡地说。
他拍拍儿子的臂膀,“归根到底还是力量不足,你平日还得多练练,不可松懈,只有拥有强健的体魄才能游刃有余地处理繁杂的政务。”
萧琂羞愧难当,对父亲的孺慕愈发加深,“是,儿臣记住了,儿臣定会持之以恒强身健体。”
默了须臾,皇帝状似不经意地问:“昨夜,你与太子妃可圆房了?”
“你与太子妃是朕强行撮合到一起的,朕知道是委屈你了,你若对她不喜大可与她分宫而居,咸安宫就不错。”
咸安宫位于皇宫最西边,与最东边的东宫几乎隔着整座皇宫。皇帝觉得自己考虑得极为周到。
萧琂心下诧然,委实没料到父亲会询问如此隐秘的事。
他耳尖泛红,压低声音道:“回父皇,儿臣昨夜与太子妃圆房了的。”
闻言,皇帝脸色陡然一变。
心中骤然腾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眼神也越发晦暗难明。
略顿了顿,太子又道:“父皇不必为儿臣担忧,太子妃很好,她与儿臣同住东宫即可,若让她搬至咸安宫,恐怕会传出些闲言碎语。”
皇帝墨眸微眯,看向身旁新婚过后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有种错觉,自己像是从来没真正认识过这个自己教养十数载的孩子。
子安与杨氏并没有过任何接触,怎会在新婚夜就有了夫妻之实?
可转念一想,他自己不也是在御花园里初遇杨氏就破了戒,将她按在身下宠幸了?
他记得杨氏的xue儿极窄极小,如针眼大小,根本捅不进去,儿子的阳具与他不相上下,她竟能受得住?
早知如此,那夜他就该狠下心把她cao透了,叫她再没力气逃跑,也不会有如今尴尬的局面。
见父亲神色Yin沉渗人,萧琂面露茫然。
他继续恳切认真道:“太子妃是儿臣的结发妻子,儿臣自会好好待她的。”
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皇帝深吸了口气,强压心头汹涌的情绪。
他冷厉地沉声道:“嗯,朕知道了,你先回罢,朕还要同内阁大臣商议朝政。”
萧琂越发不解了,只好揖礼告退。
看着儿子清瘦的身影渐行渐远,皇帝猛然攥紧手中的十力弓,手背与衣衫下粗壮臂膀的青筋狰狞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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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正殿内,杨满愿回来便更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此刻正坐在软榻上用着茶点。
她身旁的杏云道:“主子,方才内府遣人送来几册书籍,说是给您解闷儿的,您可要瞧瞧?”
“好,都拿来罢。”杨满愿点点头。
杨家原就只有一个婢女杏云,同时伺候杨满愿杨静真两姐妹。
但她们两姐妹自小长在乡野,许多事都亲力亲为,杏云一人也不算太Cao劳。
如今杨家搬入侍郎府,又额外雇了几个丫头婆子,杏云则作为陪嫁丫鬟跟着杨满愿进了东宫。
内府送来的几册书籍皆是《女则》《女训》《女诫》一类,唯一有所区别的就是《诗经》。
杨满愿深觉无趣,只好拿起早已倒背如流的《诗经》翻了翻。
恰好这时,太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