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近了,火已经烧上了他乌黑的发。风昭明不再犹豫,用了定身术,偷梁换柱将孩子抱走。
“他自己的名字呢?”
偷听已久的柳溪梦也奇道:“真的假的?”
风昭明仔细看他,发现他长得不赖,就是太苍白了,眼角下还有道红痕,确实挺怪异的。
风昭明抱到一棵树下,关心那孩子:“他们为什么要烧死你?”
忽然间,他精神抖擞地一拍脑袋,下定主意:“你到咱们苍梧山去吧。越谊太混球了,我需要一个师弟抚平我的创伤!你叫什么名字?哎,又不睬我,那我就给你取名喽。嗯,叫什么好呢……宿雪眠,怎么样?……好听不?……你可真高冷啊……”
“他叫什么。”
闻言,风昭明却怔住了,半晌闭上眼,缓缓道:“我不确定。我从很早以前,不,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看清他,以后也是自以为是地了解他。”
柳溪梦思索:“那就不收了……?可是他能去哪儿呢,他这个身份留在苍梧山其实再好不过了,去别的地方就得被蚕食鲸吞了。”
泣涟本就少,比那些个皇子还要稀有。能捡到个泣涟,他是抱有怀疑的。更何况……他左看右看这个跟块冰山一样的孩子,这怎么看也不像那种淫秽之物啊!
风昭明挠挠头:“他不说啊。”
那些火把将将砸下,火焰烧得孩子满脸通红,可他没有一点反抗,反而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对嘛,是个人都应该恐惧孤独。人是俗物,七情六欲应当是抛不开、丢不掉才对。”
他有故事。牧淮意识到,便激动地说:“你跟我讲讲吧!”
越叹被这群不争气、瞎捣乱的徒弟气笑了:“本尊何时看错过!”
风昭明紧张道:“师尊?”
牧淮没有恶意地说:“已经半个月过去了,他还没有来。你确定他会来吗?”
风昭明笑了,“你这孩子这么孤独吗?”
“!”风昭明惊诧地看向宿雪眠,说话都结巴了,“这、这怎么、怎么可能!”
有关救回宿雪眠的细节,风映泽再笨也知道不好多说,便道:“师尊你收不收?那李景阳你都同意了,怎么这个不行?”
“他?”
风昭明可怜地看着他,说:“如果他来了,我一定带你出去。”
忽然想到他的
“怪物!他是不祥之物!”
——“孤独”。
第二日,他连北境都不去了,风风火火地回到了苍梧山。
他被泡在冷水里太久,说话也不打颤了。说起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他多了不少力气。
“我去北境的途中,路过一个村庄。夜呢,本来就黑,大量火把举起几乎烧红了半边天。我好奇地落下来,想一探究竟,便看见火中央的一个孩子。”
“嗯。”他忍着五脏六腑的痛,叹了口气,有些怀念,“我师弟。”
“嗯……”
“烧死他!”
这山地处偏僻,风昭明摸不清路,便打算在山上睡一晚。他们坐在树下,树上的雪掉下来,风昭明用手接住、揉碎,里面藏着几朵梨花。
在他软磨硬泡下,孩子终于不耐烦地瞪他,风昭明大笑,“我还以为你聋了呢!哎呀,别生气别生气。既然你不愿说,我也就放过你了。”
“他们口中的清无君吗?”
越叹凝重地审视这个孩子。他换了干净的衣服,面无表情地站着,眼里的情绪聊胜于无。他没有孩子的活泼开朗,连少年老成都算不上,而是肉眼可见的……冷漠。
孩子不理他,风昭明用雪给他洗了把脸,他也不挣扎,像个木偶一样。他穿得破破烂烂的,身上也有明显的冻伤,风昭明忙给他穿上厚衣。
身后那群村民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依他们所想,将那恶魔烧成了灰烬。心头大患得以消灭。
“哎,你理下我啊,理我嘛。你跟我说,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风昭明捏他的脸,笑得开朗,“我知道你一定是受了委屈,但是我是个天大的好人,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越叹追问:“你没去他家里问?”
风昭明闻到他身上似人似魔的气息,问:“你在这儿待了多久了?”
牧淮被这个字眼刺痛,却听见风昭明继续说:
“呦。”他四处张望,发觉山上仅有这一棵梨树,便断言这是某个什么闲人干出来的闲事。他嘴碎,一个人自言自语就能说半天。
越叹看着宿雪眠,苍白的躯体让他看起来很像一个由冰雪化形而来的诡物。
“宿雪眠。我给取的。”
孩子自然是没反应,他就当他默许了,甜甜蜜蜜进入梦乡。
牧淮语气平淡道:“从出生。”
“能一样吗?”越叹坐回椅子上,喝了口茶,润润干燥的嗓子,却又咳嗽起来,一旁的风昭明忙献殷勤给他递帕子。不接,又问他,“你可知他是泣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