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画的不对吧,我记得上次老师讲过一道类似的,没有你画的这么复杂。”
“我靠,这题真变态,我试卷都快用橡皮擦破了,还是没算出来!”
“这次月考卷子也太难了,我都不指望能弄懂最后一道大题,这倒数第二道题我能听懂就不错了。要不问问别人吧?”
夜晚九点四十,教室里的人一边在收拾书包,一边讨论着今天试卷上的题目。
高二这两天都在考试,四月底的月考,最后一门物理刚考完,很不幸地被他们问候了全家。
陈凭扭头搜寻,班里人只剩零星几个人。走读生赶着回家,住宿生忙着回宿舍洗漱,一般不会有人下了晚自习还留在班里的。
但有一个人会在班里多留十几分钟。
“郁白!”陈凭往后喊了声。
坐在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位置还有一个男生,正在慢慢收拾书包,闻声抬了下头看过去。
男生的刘海似乎有些长了,遮住了一部分眉眼,但不难看见他此刻略微耷拉下来的眼皮,仿佛困极了,显得没什么Jing神。灯光下,他的皮肤很白,嘴唇也没什么颜色,有种透明虚弱的触感。但等他视线扫过来定住的时候,又给人一种有点凶的感觉。
陈凭拿着卷子走过来,指着刚刚讨论的题问他:“这题,我这里是不是画错了?”
郁白看一眼,拿笔指了下卷子上的小方块:“摩擦力画错了。”
陈凭恍然大悟,但只悟了一半。
郁白把自己的卷子递给他:“上面有步骤。”
“多谢。”陈凭人高马大,做个抱拳的动作显得有些滑稽。
郁白背起包,从后门出去。
夜晚十点,铃声响起,旁边的高三教学楼停下了熙熙攘攘的晚读声。高三也下了晚自习,郁白跟着放学的人流往外走。
校门口堵了很多人,保安要能看见学生的走读证才准放行,挤在人群里骑自行车的同学一不小心就会撞上前面的人,大家慢吞吞动着,出了校门才活动开。
郁白不急不徐,他回头看了一眼,校园里的几栋教学楼还是灯火通明,在夜色里轻而易举捕捉了旁人的视线。
学校外面马路上的路灯只有一侧是亮着的,地上的影子重重,模糊与明晰交替,没人能踩住它们。
郁白的脑子还有点钝,他考了一天的试,加上晚饭没吃,脑子转得就更慢了。
走了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左边是一片老旧居民区,高矮错落的房屋林立,靠近马路的外围是一排店铺。而右边是一个沙滩公园,这个时间点,公园里没有一个人影。
郁白只在原地停了一下,就转身往沙滩公园里去。这座公园是这两年才建好的,不大,但是景色不错。夏天的傍晚,来遛弯散步的人很多。
郁白坐在秋千上,对面是广阔的河水,只在波动时泛着点光。他仰头望着深黑的天,城市里的灯光多,所以能看见的星星很少。
夜风算得上温柔,但是在外待久了,就会有一点冷。
有什么声音在黑夜里破开,很小,但在寂静的环境里很清晰。
有点像打火机的声音,郁白迟钝地想。不过一会儿,他就闻到了烟味。
郁白扭头去看,才发现离他不远的地方好像坐着一个人。公园里的灯很少,大多是地灯,为了装饰用,照明度不高。
那人坐在台阶上,脚下是沙子,旁边就是地灯,能隐约看清他的半边脸。他似乎也才看见郁白,隔着浓重的黑,两人也许是对视的。那人手里有一点微茫的火星,应该是烟,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了简短的火痕。紧接着,他站了起来,只吸了一口的烟被摁灭扔进了垃圾桶里。
等人走到路灯下,郁白才看见那儿有个书包。那人弯腰捡起书包,然后转身离开。
郁白回过神,拿上书包也走了。对面的那片居民区有些年头了,他走进去,在一扇铁门前站住。开门的吱呀声在深夜里总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心跳感,一个满头白发,佝偻着背的老人站在院子里,听见声音慢慢转过头来,借着屋子里透出来的光能看见她布满皱纹的脸。
老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浑平静:“你怎么还没死在外面。”
说完,她转身进了屋,整个院子黑下来,也安静下来。
郁白像是没听见,锁了门上楼。进了房间,他放下书包,先喝了一杯热水。热水熨帖着肠胃,缓解了没吃晚饭的难受。
洗漱过后,郁白上床睡觉。
这是四月的最后一天,同往常别无二致。
郁白闭上眼,疲累感在身体里游动。进入梦境的最后一秒,脑海里有一点火星一晃而过,只有一瞬,便再也找不到来源踪迹。
光城的五月气温还有点凉,早上五点多,天还没亮透,暗沉雾蒙的天边只破开一道白,还穿不透静谧稍冷的朝露,不紧不慢地移动着。
路上都是穿着长袖外套的学生,他们沿着一条路往前走,路边都是卖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