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阿静认识,是有一只蚊子飞到阿静的胳膊上了。我盯着那只蚊子看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一巴掌把它拍死。
“啪!”
我和阿静就从此相识了。而那只被二次元化的蚊子,和被我陡然一拍画拉出一长条大黑杠的作业纸,就是我与阿静第一次相识的缘分见证。
阿静向来就是一个招蚊子咬的人,每到夏天,他的身上总会散发出花露水的沁人香味。总有人说那种香味太过浓烈,太闷,直叫人头晕,但我却不觉得。我觉得阿静身上真的好香哦,凉凉的,忍不住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一点。
阿静人如其名,是个十分文静的人。他长得白皙纤细,翻作业练习册的手指修长,腕骨突出,裸露在校服衫外的锁骨清晰可见,也是细细瘦瘦的,叫人为他担心。窗外的阳光打在阿静的皮肤上,阿静就白得透明,如某种常年不见光的水域里的鱼般,显露出底下青蓝色的血管。可能就有人在猜,阿静会不会是一个带着忧郁气质的人。实际上并不是的,阿静很爱笑,他笑起来,撩撩耳边垂下的鬓发,弯着眼睛,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能跟阿静做同桌是我这辈子最惊奇的事之一,其他惊奇的事我后面会讲到。阿静长得矮(原谅我用矮来形容他,但他确实不高),成绩好,怎么会跟我这种成绩差的大高个坐到同一排去。但那天月考成绩出来大家按排名选座位时,阿静有事并不在场,就只能坐被大家落下的,唯一的空位我的身边了。我最开始其实是有些抵触和阿静相处的,因为我成绩太差,阿静的光环刺痛着我,不想表现出自卑,就只能表现出自负了。
阿静走路都内八,这成为我背后编排他的话语之一。他和许多女生都相处得很近,这成为我背后编排他的话语之二,引来了很多酸溜溜的男生们的共鸣。有次我和小伙伴们扫着学校的大街,正编排着阿静呢,就尴尬的被阿静撞了个正着。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正慌乱的不知所措间,想死鸭子嘴硬的辩驳两句。阿静却温和的笑笑,一点火气也没有。他对我说,
“常小方,有片花瓣,落在你头上了。”
我下意识的摸摸头上,什么也没找着。阿静掩着嘴笑了一下,满是笑意的对我说,
“骗你的。”
“树上的樱花,还有半个周才开呢。”
“下次讲我坏话时,记得小声一点,别再让我听见了。”
他笑眯眯的做了个‘嘘’的手势,摆摆手做了个再见,就笑着走远了。我却站在樱花树下,杵着扫把,在小伙伴们的目睹下,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最后呱唧一声,我的大脑就彻底当机。我如个野蛮人般的挥舞着扫把,威逼着我的小伙伴们,不能有任何一个人把这件事传播出去。否则,我将实行连坐制度,让他们全部都死得异常凄惨。
如果不是那只蚊子,我大概将永远不好意思和阿静说话。也是奇了怪了,才是樱树开花,春天的季节,蚊子怎么会出现,落在阿静的胳膊上呢。阿静被我拍得画毁了一整张作业纸,他支过脑袋来看我。我心虚尴尬的夹起那只蚊子,展示给他看,表明自己并不是对那件事怀恨在心,故意报复。阿静一怔,随即就笑了起来,冲我竖个大拇指,“打得好!”
像阿静这种没什么脾气善良温和的人,此时却用一种解气的口吻夸赞我“打得好!”,足以见他被蚊子们sao扰得有多么惨烈,对蚊子们有多么的深痛恶觉。第二天起他的身体上就带上了花露水的香味,他还把花露水随身携带着,一瓶驱蚊,一瓶止痒。
他那时候问我,花露水的味道会不会太浓,冲我鼻子?我回答说,不啊,完全不会啊,我觉得刚好,挺香的。阿静就笑着说,那我以后就都坐你身边吧,其他人好像很多都受不了,不喜欢花露水太浓的味道。
我听见阿静要一直坐在我身边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微微的害羞脸红了起来。阿静和我的关系也自然而然的逐渐要好,我找阿静要作业抄,阿静也逐渐的不会直接答应给我,而是要先‘威逼利诱’着,教我先自己做几道题才行。
和阿静做上朋友,就是我此生最惊奇的事情其二了。
夏天到来,阿静身上花露水的香气也越发的严防死守,确保没有任何一只蚊子能够靠近他。但大概是不甘心罢,蚊子们咬不到他,居然拿我这个皮糙rou厚很少被蚊子光顾的人来撒气。我一直抠抠抠,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把那个疙瘩给抠破皮流血了。
我拿餐巾纸去擦血迹时,被阿静发现。他严厉的指责了我,很有经验的告诉我,被蚊子咬后是不能去抠的,会把毒素散开。我委屈的说,但是我很痒嘛。阿静回答,笨蛋,我有止痒花露水的,你怎么不管我要。
怕我粗手粗脚的涂到伤口里去疼,阿静亲自帮我抹止痒花露水。我把小腿架在阿静的大腿上,心里很是不好意思。阿静人如其名,不仅文静,还十分干净。我基本没见过阿静身上有过什么污渍,油污泥巴印什么的,是和阿静完全联系不起来的。即使是下雨天我的小腿上已经溅满了泥巴点子,阿静身上也依旧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最多只有点雨水沾shi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