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行被一条一条列出,无论多么小的罪证都成为了鞭挞自己的理由。在疼痛与阿卡门都金灿庄严的面目中,仿佛所有的罪孽都能得到宽恕,身体与灵魂洁净的如获新生。藤条一下一下抽打着,被烛光扭曲在墙上的身影仿佛癫魔,裴清与他的母亲神情逐渐陷入狂热。在此时,裴清又突然疯狂的大喊了一句,
哗啦——!
“我有罪!!!我不该搞同性恋!!!”
女儿秋秋正穿着她最喜欢的粉色小公主纱裙在和小光玩闹,她坐在秋千上大声笑着,不停唤着“小光哥哥再推高一点~!再高一点~!”,一点也没有个小淑女该有的样子。裴清看着她,脸上不觉流露出温暖的笑容。随即视线又看见了她身后给她推秋千的小光,小光脸上的笑容,也是十分开心愉快的。
裴清接过藤条,表情流露出对即将到来的疼痛的畏惧,犹豫不前。但一咬牙,他鼓起勇气,还是脱掉了上衣。
小光正式住到家里来的那一天,裴清没有请假帮忙安置,只是在庆贺吃晚餐时回来了一趟。家里的气氛十分热闹,灯都大亮着,在庭院草坪上摆了长桌,妻子和保姆还在陆续把丰盛的饭菜端过来。裴清顺手接过妻子手中的菜盘,妻子笑着叮嘱他快些去洗手,马上就要开饭啦。裴清也笑着点点头,端着菜盘就往庭院里去了。
有猜疑,没有暴力,幸福和谐的生活在一起,与故去的亲人欢喜相见。你的父亲在那里也会是慈祥的父亲,也会是我温柔的丈夫。我们在阿卡门都的金国世界里重新团聚,美妙并且安宁。”
“爸爸!”
“还有呢!”母亲大声的呵问着,裴清继续大喊,
“表姐夫”
母亲的表情瞬间凝固,所有的影像都如镜子般破碎坠入一片黑暗。裴清猛然从梦境中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农村的夜晚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窗外聒噪得震耳欲聋的蛐蛐声提醒着他还在人间,没有在地狱。他挺直的背脊一下子卸去了力道,精疲力竭的揉了下脸。他帮妻子和女儿掖了一下被子,便再次疲惫的睡下了。
裴清心中微暖,感动于妻子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但想起自己对小光的莫名情愫,又陡然生出许多愧疚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永远不要和小光相见,永永远远的只衷心爱着妻子一个人。他无数次的幻想过,如果自己是个异性恋,他与妻子的家庭会是如何的幸福美满。
小光仍有生怯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说了声“还没洗。”,就跟着他和秋秋去了庭院一边的小水池旁。裴清抓着女儿白嫩的小手搓洗着,突然感觉到了隐隐约约的目光。他转过头去,就看见小光正好奇的偷偷打量着自己,小光在发现自己的偷瞄被抓到后,就冲裴清笑了一下。
小光很顺利的就被他们收养了。因为小光父母生前欠下的那一大笔债的缘故,所有的亲戚都对此乐见其成,纷纷褒奖他们家心地良善。裴清只在农村帮忙了三天就回去了,他不能请假太久,他是大学里的法学副教授,有课题要做,学生要带。至于小光父母生前的财务纠纷,裴清找了自己的熟人朋友,一个信得过的业内着名律师,全权托付给了他。妻子因为放心不下,带着女儿留在了小光身边,陪着他处理完大部分事物。
裴清以一种略带憧憬的目光看向阿卡门都宝相庄严的神像,期盼母亲所说的一切都能够是真的。母亲递给他一条藤条,“来吧,小清,让阿卡门都宽恕你的罪行,在死后就不用遭受浴洗池的无边痛苦,直接进入阿卡门都的金国世界。”
“我有罪!!!”他大喊着把略显稚嫩的声音都喊破了音,目光虔诚的看着神像,把藤条狠狠的抽打在自己的身上,“我不该与同学悔辱的议论张嘉怡,我不该在心里也跟着叫她奶牛,不该觉得她的乳房恶心!”
他的眼神乌溜溜的,像是某种小动物。皮肤有些偏黑,头发毛扎扎的不是修剪得很齐整,仿佛带着某种野性未驯。见他走过来跟自己说话裴清的心跳就跳得有些快了,但他还牵着女儿的手,只是礼貌客气的笑着询问他,
秋秋蹦下秋千就飞速的跑过来扑住了裴清,裴清差点没拿稳手里的菜盘,但也从见到小光的发怔中恢复过来了。他摸摸女儿的头发,牵着她的小手去把手里的菜盘放下了。这时小光也走了过来,带着些怯生和好奇的看着他,唤了声,
但事实上,他不仅不能欣赏女性躯体之美,还会在看到女性裸露过多的躯体时感觉到厌烦。
“我有罪!!!我不该质疑老师的观点,不该和同学私下议论他的不对!”
“洗过手了吗,还没洗的话就一起过去洗手吧,马上就要开饭了。”
这十几天裴清经常接到妻子打过来的电话,向他咨询法律相关条案。裴清在电话里问她,不是给小光找了个大律师吗,你还这么操心干什么,一些法律相关问题也不用非问我,也可以问他啊。妻子就回答说,哎呀,小光还那么小,总得有个大人给他事事看着。而且,总觉得要你说出来的话,我才能放心得下嘛。
裴清僵硬着表情转回了脑袋,心脏在砰啊砰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