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房门对上阿瑞西娅担忧的双眸。
“我对这一切非常抱歉。”阿瑞西娅的愧疚不似作伪,“这一切都是艾瑞尔的错,是我没有教育好他,给你带来了这样的伤害,我已经禁止他离开卧室,让他不能再来打扰你了。”
“公主殿下”顾哲艰涩的开口,“艾瑞尔早已是个成年人了,您不需要为他的过错低头向我这样的人道歉。”
他一贯生疏的称呼让阿瑞西娅猛然心疼起来,她很快留意到顾哲对自己的称谓:我这样的人。
她意识到尽管他们共处了这么久,但顾哲从来没把他们当做过未来的家人,也没把这里当成未来的家。他总是小心翼翼的恪守本分,尽可能的知情识趣,不麻烦、也不叨扰所有人半分。
她根本无法想象顾哲这些天来的心情,她已经从赵宇那了解了所有的事情经过,顾哲根本不想要这个强迫留下的孩子,但艾瑞尔却授意赵宇说了相反的医嘱。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带着这个“野种”,被形势所逼,不得不留在这个家中的呢?所以他一直保持着恭谨的态度,就好像在所有人面前都低人一等,他被迫过得卑微且低声下气。
阿瑞西娅现在只庆幸自己从没有刻意为难过他,她身为一个多愁善感的,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生活。
“别这么说自己,顾哲。”阿瑞西娅痛惜道,“我和奥古斯特都很欣赏你,只是从没有当面表达过。”
顾哲却没有将她的这些话当真,反而误解了她的意图:“您放心,我不会再想打掉这个孩子的。”
“我知道这个孩子对你们来说至关重要,我会留下他。”顾哲十分“贴心”的说,“无论如何,你们都在布罗星系救了我的命,等到他成长到足以进入人工培育仓,我会将他交给你们。”
“哦不、不是这样的!”阿瑞西娅的眼眶泛红,他怎么会这么难以相信他人的善意?连说起自己的口吻也仿佛只是个冰冷的货物。
她急切的解释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才跟你说这些的,我是真的感到很抱歉”
她张开双臂,拥抱住顾哲,这样一个对于他们而言有些突兀的动作,由一个温柔柔软的来做,显得十分自然。
她低声道:“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儿子,让他对你做出这样的事。你的孩子由你来决定去留,没有人会拿走你的任何东西,也没有人会禁锢你的自由。”
顾哲感觉到她的愧疚与怜惜不似作伪,女性的怀抱柔软得仿佛环住周身的云朵,久违的受人关心让他的鼻腔都微微有些酸涩:“谢谢你,公主殿下。”
“你需要吃点东西吗?”阿瑞西娅关心道,“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什么,我特意让后厨留了些晚餐。”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顾哲疲惫的说,“我要去找艾瑞尔谈一谈。”
“去吧。”阿瑞西娅叹了口气,“艾瑞尔表面看起来温和,有时却很偏执,甚至疯狂,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谢谢。”
与阿瑞西娅道别后,顾哲独自走向艾瑞尔的卧室,踏在这条以往他走过很多遍的走廊上,每一步都是不同往日的沉重。
他终于走到了尽头,站在了房门口,门口有两个时刻把守着,不让里面的人离开。
顾哲没有敲门,他直接推开了房门。
屋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艾瑞尔靠在床头翻阅一本纸质书,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一部十分古老的着作。
他微微偏着头,黑发散开垂在肩头,在柔和的灯光下,Jing致的面容显得温婉可人。
他听到顾哲的到来,紫眸微微抬起,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阿哲,你来了。”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优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如果不是铁证如山,顾哲真的难以置信他会是那个噩梦一般的“威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哲站在门口,一步也不想靠近。
艾瑞尔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他怕仅仅是靠近几步,他便又会不受控制的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你是指什么?”艾瑞尔凝视着他。
“你为什么要对我做出那样的事?”那些Yin暗的回忆让顾哲分外痛苦,“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你是在因为什么事而怨恨我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艾瑞尔惊讶道,他翻身下床,一步步靠近,“我怎么可能会怨恨你、报复你?”
此时的他似乎已经有哪里不一样了,周身气势迫人,Jing致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Yin晴不定。
顾哲的目光下意识的聚焦在他脸颊上的伤痕上,这张太过完美的脸上实在不应该有这样的伤痕。
艾瑞尔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那里,浑不在意的说:“这个?我妈打得,她让我离你远点。”
顾哲被他步步逼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的靠在了门板上,只能色厉内荏的制止他:“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