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被守在门外的山辛迎进来时,枕流和枕鸿俱已喝得半醉。
枕鸿是听说青娘身子已然大好,今日特意从大营赶回来处理她出府一事的,刚到府门口就被一直派人盯消息的枕流抓到,硬拉来嘉木堂喝酒。
这边枕流存了别样心思,那头枕鸿藏了隐秘心事,两兄弟喝酒忆往昔,虽对青娘一字不提,却是每句话每个字都在暗中较量。
这个说:“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病刚好,你带我去骑马,我闹腾着非要你的凌云飞骑,你二话不说就给我了!”
那个答:“再好的马,也不过畜生罢了!二弟你幼时体弱,受了大苦头,想要个畜生也没什么...”
这个说:“大哥,我时常想起你征南疆受伤的事,当时你足足昏迷了半个月,祖母日日拜佛,娘天天以泪洗面,全家都觉天塌了......我当年虽不懂事,却也清楚家中若没了大哥,我走出去绝不会人人高看一眼,咱们家也没有现在这般的好光景!”
那个答:“那时你才十一岁,瘦瘦小小的,我喝了一个月的药,你便放了整三十天的血给我做药引,我喝得满口血腥味,你还假装好玩地赖在我床上笑......那时我便下了决心,日后便豁出这条命去,也叫我这个弟弟一辈子逍遥自在,无人敢欺!”
枕流絮絮说了许多,不要脸的把过去自己有心或无意做出来的好事一一翻出来当筹码,就想叫枕鸿感动了,好答应自己把青娘留下。结果他大哥句句许诺,却许的都是自己的命,话里话外就是不许他再去招惹旁人半点。
眼看天都黑了,山辛打手势告诉他郑大郎已经关起来,青娘就在门口时,枕流急了,扑过去抓着枕鸿的手哀求:“哥~我长这么大从没求过你什么,今天我求你了!我从没这么喜欢过别人......我着了魔,我是着了魔!我是真的喜欢她,我就喜欢她一个!我以后再不要旁的人了!我再不出去招花惹草了!我求你让我留下她,让我纳了她吧!”
枕鸿听到这个“着了魔”,心里顿时砰砰砰跳起来,一时脑子发蒙,胸膛也隐隐发起烫来,他觉得不对,忙拒绝道:“不行...不行!她若愿意,我绝不插手......她有家室,你......我......我们不能这样......我们不能这样欺负她......”
枕流听到这个“我们”,眼中顿时发亮,心想我可真服了大哥你了,动了这样的心思竟还忍得下来!他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把个小香炉端来摆在枕鸿眼前。
“大哥,别怪我,今夜过后你就会谢我了......”
他往香炉里添了一把香料,又特意凑到枕鸿耳边道:“这一线香平时闻了且无事,但和半壶春搅和到一起,可就有了妙用了......”
看着已被他灌得不大清醒的大哥,心想:我可给了你一个绝好的借口,足够你自欺欺人了,大哥你可千万别叫我失望啊!
转过身便去了前厅。
......
到了前厅,见青娘冷着一张俏脸立在当地儿,枕流刚提起来的笑意便僵在脸上。
回想与她结识的这三个多月,一直都是他在上赶着主动献好,她不是躲就是避。不说其他,便说前些日子为了躲他,宁愿自己跑去车马房那男人堆儿里去!他找过去了,她还那么不给面子地讽刺他......讽刺他!
枕流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慢悠悠坐下,明知故问道:“你来干什么?”
青娘本便满心怨气,如今叫枕流一激,当下冷冷讽道:“二爷何必明知故问!我此来献身救夫,还请二爷快些行事,不要耽搁了我们明日启程回家!”
“你!”枕流气得一下蹦起来,指着青娘就要发怒,一时想起大哥正在后堂,便顺了顺气,重又坐下,故意恶劣道:“娘子这是什么话,我何曾要你献身救夫?”
青娘恨得眼中直冒火,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深吸口气说:“下人说二爷丢的东西叫我相公偷去,还抓了我相公,可我相公根本没偷!还请二爷与底下人说清楚,放了我相公。”
枕流听她句句“我相公”,那副焦急与柔情并存的小模样,从没在自己面前展露过,心里顿时醋得不行不行的。本想嘚瑟两句便低头讨好,此时却实在丢不下面子,便打肿脸道:“娘子既来求人,也该有点求人的样子吧!”
青娘顿一顿,福了福身道:“求二爷开恩。”
“太没诚意了!”
青娘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一时指节都发了白,“不知二爷要如何?”
枕流冷着脸,恶劣地挑起一边嘴角,故意道,“脱,衣,服。就在这儿,给爷脱光了,一件不许留。”
青娘本清楚自己既来此便离不了那事儿,却没想枕流会这样刻意侮辱,看着他神色淡漠的样子,心里一时如针扎一般。
“若不愿意,就滚出去,爷没工夫跟你这儿较劲儿!”枕流佯做冷漠样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儿里已经浸出了冷汗,紧张得十指都在发颤。
他只能这样拼命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