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鸿跪地良久,送御撵离去,这才慢慢起身,带人搜捡内外。
心到此时,依然狂跳不止。
他竟尔佩服方才的自己。
那箭对准了她,但凡速度、角度,有一丝丝偏差,射中她的不是毒箭,而是自己射出的箭......
右手微微发颤,他竟然敢?
自己竟然敢?
“世子。”
枕鸿深吸一口气,回身过去,“如何?搜到了什么?”
“请世子往马厩一观。”
......
励帝与期恪在正殿,说起校场之事,正叫内卫探查。
章老御医喘着气赶来,见励帝好端端坐着,一愣。
内侍唤得急,他还以为是天子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励帝摆摆手,“你去后头看看,她今日受了惊,当心别再吓到了。”
章老御医又一愣,明白说的是谁,应诺一声,随汪永缓步轻轻进去。
“你是说,发箭之人与惊马之人,不是同一个?”
“臣猜想是。”
期恪边回忆边道:“马股上的银针与随箭散射的银针,粗细并不相同,臣起初以为是连环计,先以箭引开禁军注意,再散射银针,若能以此惊马,自然是好,若不能,趁人击挡银针之际,再以独针相射,惊动马匹,为最终目的。”
“可细查之后,发现散射的银针细如牛毛,且如箭一般,淬了毒,而马股上的针却是钢针,现在看来......”
励帝冷笑一声,“现在看来,是有人要惊马,有人要杀人。”
他扬眉击节而赞,“当真好大的手笔!”
期恪肃目道:“臣不明白,若妄图谋害,只惊马一桩即可,毕竟姑娘初次骑马,无力应对马匹发狂,但有摔落......即便侍卫在旁,恐也救护不及,落得重伤。”
“哼!”励帝嗤笑,“你忘了还有别人在神机营么?他们图谋的就是要重伤给人看!将人激得忘情,在朕面前做出什么来,正好能借着朕的手处置了!”
期恪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此招谋的是人心,反倒那淬了毒的针与箭,虽然狠毒,但却落了下乘。
“皇后心思不宁,出手倒是一如既往的稳准狠,”励帝面无表情道,“此番被人一棒子搅了局,倒不知她心中作何感想。”
......
枕鸿至马厩,见一大一小两匹马儿被毒倒在地,副统领张瑛面如菜色,战战立于一旁。
枕鸿查检了一下,觉出不对,就手将马鞍一翻,里头银亮亮竖着一排银针,针尖朝下,与马背相距仅有一寸。
但凡有人骑乘,银针必定被压迫向下,刺入马背,激得马儿发疼狂奔。
枕鸿眉头紧皱,一旁王荔“嘶”一声,大叫道:“张瑛!这怎么回事?”
张瑛含含糊糊说不清楚,最后只道:“这、这......这两匹马,是吃、吃坏了,就病...病死了......”
枕鸿一时气笑了,王荔直接忍不住,上脚就将人一踹,“问你那银针是怎么回事?你当老子傻么?!还吃坏,早不吃坏晚不吃坏,偏就这会儿吃坏了?娘的你吃坏一个给老子看看!”
正说着,张瑛嘴角留下一丝黑血,人摇晃着倒在地下。
王荔:“.........靠?”
枕鸿皱眉,上前查探后见已毙命,抬头刚要说话,与张瑛身边一小兵无意间对视一眼。
他眉心一跳,缓缓起身。
一旁王荔骂骂咧咧,那小兵低头默立两秒,突得转左急冲,三两下绕过侍卫。枕鸿正防他这一手,踏前便与之缠斗,令那小兵一时无法走脱。
周围侍卫反应过来,团团围住,个个抽了兵器在手,王荔见了急忙大叫:“别动刀!别动刀!抓活的!”
半瞬后枕鸿已将人擒住,王荔面容一舒,心想好歹有个活口,能问出究竟了,便见那人将牙一咬,如张瑛一般口中流出黑血,也倒了。
王荔:“.........靠!”
枕鸿眉心一搐,松手丢了人,面色漆黑。
“这他娘是......死士啊!”
王荔看了枕鸿,两人心中一样沉重。
......
章老御医诊过脉,开了安神药,正与励帝告退出来,枕鸿与王荔求见。
二人将张瑛之事一一上禀,期恪又从旁细问两句,基本确定张瑛只是想令青娘骑马受惊,献马不成后又寻机惊动期恪的马,与那射箭之人无关。
禀报一时,王荔率先出来,返回神机营安排当值人手。
枕鸿多留片刻,将自己的猜测道出:“陛下明鉴,张瑛身边那名叫李荣的小兵,怕是早埋好的暗棋,与张瑛身后的主子不是一路。”
励帝点点头,面色冷淡,“死士,也不是谁家都养得起的,看来朕从前还是手下留情了。”
枕鸿心中对幕后之人已有了猜测,只事涉宫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