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麓一边打扫着庭院,一边计算着柳爷嘱咐的日子,说是不出三个月就回来,估计也就这几天了。上次他出门时对青爷又恢复了百般呵护的样子,看来两个人的误会已经解开了,这下可就踏实了,总好过自己眼睁睁看着温厚的梅公子被锁在屋子里却什么也帮不上的。
“哎哟!”正思考着就被陆平生撞了个满怀,那小子还是一贯淘气,也不道歉,起身拍拍屁股又跑了,紧跟着就看见李保屁股上插着个勺子满脸怒气一瘸一拐的追了进来。
“死小子!你给我站住!看老子今天不收拾你!”
这下有得闹腾了,云麓果断放弃了打扫,看着他俩一前一后的闹腾,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往外院走去。
“砰”地一声门被踹开了,就看见莫来背着个血人满脸焦急的跑了进来。
“快!快帮忙!”
云麓大惊,赶紧上前帮手,就看那血人一头白发,气息奄奄,被莫来三两下撂在了荷花池旁,翻过身来才看清脸。
“柳爷?这、这是什么回事!”李保和陆平生也聚了过来,满脸的惊慌和疑惑。
“他耗尽功力了,体内还在腐灼,我要给他保命,去打水准备清洗。”莫来一边忙活一边解释。
“是。”云麓二话不说赶去准备。
“发生什么事了!青爷呢?”李保还在一旁叽叽喳喳絮叨,莫来却没有像平常一样调侃回应,而是皱着眉头怒吼道:
“别问了!”
“他现在命悬一线,不要提任何会影响他意志的事情。还有,小孩,拿着这个去帮我找一个人。”
一根藤草递到了陆平生面前。
“告诉他人命关天,这次算师父求他了!”
梅庄倒了,民生哀怨几乎是呼啸而来,本就岌岌可危的朝廷这下彻底跌落了深渊。贫穷和疾病通常是结伴而行,越是穷困的地方越是一片凄哭之声。
素麻披裹的少年坐在穷人堆里,满眼无趣的望着天,手里握着磕了口的碗,已经三天没有进一粒米了。
“肚~好饿!肚好~饿!肚好饿~啊!”敲着竹棍唱念着,他翻回白眼,盯着眼前这一幕幕民生乱象。
米铺伙计又换了新牌子,把原来三文两斗改成了一文三斗。你以为是米铺降价了?不,那是收购的价格。从更偏远的向下撑船来的农户们瞬间叫苦不迭,本来就已经是勒紧了裤腰带,这下连这个年关能不能撑过去都不知道了。隔壁卖布的直接提早关门,即便是上黍的日子也依然门庭奚落,买不起过年做衣裳的料子,他们也是喝西北风。一个满头垂发的女人抱着孩子满大街的哭闹,她的女儿病了,家里不肯给钱,连药铺都给她轰出来,已经抱着孩子坐了一晚上了,眼看着断了气,人都哭疯了,可满大街只有冷漠,无人问津,谁的日子都不好过,谁还能挤出更多的善心去关心他人呢。
少年撇了撇嘴,撑着竹棍站了起来,走到那女人面前嬉笑道:“反正已经死了,不如丢给小爷我炖汤吧!”
说着就从孩子妈手里抢过尸体一溜烟跑了。
“孩子!我的孩子!”那女人哭闹着,跌跌撞撞追上去,可又体力不支地摔倒在了地上。恰逢不知哪家的护院吃完饭从馆子里出来,一上来就扶住了她,匆忙询问一番,望着女人指的方向,扭头对着大街怒骂了一声。
“你们都他妈是瞎了吗!一帮冷血畜生!”
然后领着人循着方向追了出去。不出一会,那护院从角落巷子里抱回了孩子,哼哧哼哧一路跑回来交到女人手里。
“那小贼跑了,你莫怕!下回我看见了一定拿送官府。”
“谢谢、谢谢...”女人哭着搂紧了孩子,听到了什么声音,愣了一下,低头一看,那女娃娃“哇”一声哭了出来。
“活了!我儿活了!!!”女人喜极而泣,大声叫嚷着跪倒在地上对着空气疯狂磕起头来,“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角落里的少年倚着墙,嘴角一勾转身要走,一回头就看见一个死鱼眼小孩盯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你是叫木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