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小怜玉体横陈夜
张君瑞在红娘面前很果断的说明日就离开普救寺,可事实上,他心里也满是纠结不舍。这些天来,越认识莺莺,便越加爱她,若最初是一见钟情,那之后的接触,这个小娘子脾气心性,让他无处不爱,既知书达理,又有些娇蛮的憨劲儿,偏又还大胆钟情,一想到那夜莺莺穿着披风来找他,又羞又大胆直接的说:“妾为云雨而来”的样子,他就如何都舍不下她。恨不得放在心坎上带走。
站在窗前,看着夜空残月弯弯
张君瑞第一次后悔自己之前的浪荡,没有好好读书,如今没有功名,怎好求娶?崔夫人怎么可能同意把莺莺嫁他?至于畜妻一事,更是荒诞的幻梦了。
突然张君瑞心猛地跳了一下,他看见西厢角门走出两个窈窕的身影,莫非是小娘子和侍女红娘吗?
果然,两人走到他门前,红娘掀开披风帽子,冲他灿烂一笑,笑中似乎有些别样的意味,张君瑞一时琢磨不透,也许,是小娘子想在他走前来告别?他想,无论如何,能再见一次总是好的,心里一时又苦又甜,滋味复杂。
莺莺没有掀下披风的帽子,在宽大的衣帽下,她水一般的眼睛藏在Yin影里,只能看到挺翘的鼻梁,红嫩的嘴唇,还有白玉般的脸庞和娇小的下巴,不知为何,张君瑞隐隐觉得她似乎有些慌乱忐忑。
“不知两位姐姐,来找小生有何事?”张君瑞问,给两人热水斟茶。
红娘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揶揄的说:“好你个书生,我问你,你对我们家小姐究竟是什么心意?”
张君瑞没想到红娘这样直接,他去看莺莺,却见莺莺抿了抿娇花似的嘴唇,有些紧张。
张君瑞坦诚地说:“小生为小姐昼夜忘餐废寝,魂劳梦断。自从寺中见了小姐一眼,就恍恍惚惚,之后隔墙琴月酬和,迎风待月,所做诸般,只为见小姐一眼”
红娘听罢,偷眼看莺莺,见莺莺已经不复进门时那样紧张了,嘴角似乎在压着些许甜蜜的笑意。于是红娘又问:“那你可愿娶我家小姐?”
张君瑞苦笑了一下:“小生从无隐瞒,没有功名,没有家产,赤条条一人,怎么配得上小姐呢?小姐娇养大的,小生怎么忍心让小姐吃苦?”
红娘呸了一声:“好你个傻子,白读了十年书,竟不知道动动脑子”
张君瑞一愣,心里一时转了几个念头,但都不曾显现出来,作揖说:“求姐姐指点”
红娘道:“你可以知道我们家人丁单薄,老爷去后,旁支无人,只余夫人和小姐相依为命”
张君瑞点点头。
红娘又说:“老爷为官多年,清廉节俭,夫人持家有度,崔家的门第,最是清贵,你若愿意入赘......”
张君瑞脸色不动声色,心里却掀起了巨波,这两个小娘子当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入赘?读书人但凡想要仕途上有些起色,便不可能入赘,入赘通常是平民百姓,男子家贫无力娶妻,兄弟又多,被逼无奈才会入赘...
红娘最会察言观色,可看这书生脸色如常,她一时到摸不准了,不知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她本想着说了入赘这件事,这书生一定大惊失色,这时候她再抛出畜妻的计划,所谓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先抑后扬,他不得乖乖上钩么?
可谁知,这个书生面色平静,也不接话,就仿佛等着她的之后的话。可如今赶鸭子上架,只能咬牙往下走了。
红娘心里一突,觉得竟然有些看不透这个没功名的落魄书生了。
于是红娘又接着说:“先生的人品气度,我们看在眼里,怎么好折辱先生呢?提出入赘,也是感念先生对小姐的一片真情,好话说,这世间是富贵易逝,真情难得,若先生愿意入赘,那么投桃报李,我们小姐也愿意嫁给先生做畜妻”
张君瑞心跳几乎停滞,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见他迟迟不说话,红娘和莺莺心都提起来了。红娘嘴上说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实质上对这书生,她也说不准,读书人最是顽固,也许为了什么礼教宗族,不肯折辱入赘呢?
莺莺急的掀开了兜帽,说:“先生,莺莺甘为畜妻,都不能让先生破礼入赘吗?”
张君瑞惊醒,心里一时很复杂,没成想竟然能有这样的好事落在自己头上。若说一般读书人重视宗族,那人也不是他。他自小父母早逝,族人欺凌他年幼,翻脸无情,占了家产,若不是结拜兄弟杜确家接济,他怕是连书都读不完。因此他对宗族毫无感情。入赘于他不算难事,莺莺愿做畜妻,才是意想不到的惊喜。短短的时间内,张君瑞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但他心里再是波涛骇浪,兴奋沸腾,脸上却分毫不露,刚才一直站着说话,这时候他泰然自若的,撩起袍子坐在茶桌旁的松木高椅上。
靠着椅背上,张君瑞端起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知道主动权已经在自己手上了,便不再着急,有意捉弄一下莺莺。
张君瑞不急不缓的喝了一口茶水,看红娘变了脸色,有些忐忑样子,莺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