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似有一双手轻抚过紧蹙的眉头,沿着紧实的面部线条滑下,柔情满溢地摩挲。
就像风掠过树叶擦出的,温柔的声音。
贺卿原本萎靡作一团的的Jing神图景,在一片沉默的暖光里缓缓地舒展开来。而他在这纯白的茧里安眠,仿佛回归初生的婴孩。繁杂的思考被抛至远方,让他不必再坠入情绪的深谷。他只是沉睡,安静地,随着破冰的河流缓缓向前。
微凉的风卷来枝上新发的木梨花,啪沙啪沙地落到河面上,渐渐地堆积,随着荡开的波纹,翻涌到他的身边。它们凑到他的耳畔,而他听见很多藏在花朵里的、微弱的声音。这些低语来自于过去的长河,缓慢、低沉,并不带有什么意义,却让他觉得安心。
随后这些花瓣闪起柔和的光来,像一盏盏白布制成的小灯。它们挣脱重力飘起来,汇聚在他的身边,流转成明亮的光带。这亮光向四周蔓延,遮蔽了整个天地。当它们汇集成团向贺卿奔去,那纯白的茧忽然从里向外绽裂开来——
贺卿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极为陌生的图景。
他不适应地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上下打量着这不熟悉的房间。泛着银色冷光的墙壁、纯白的床铺、还有身旁跳动着数据的金属仪器,让他迅速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
可是,他怎么会在——
贺卿忽的怔住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泛红的指尖。此前那些疯狂又混乱的记忆循着神经元折返回来,像涨chao的海水涌上堤岸。他想起来自己的手指,是如何在愤怒的驱使下捏紧那冰凉的粒子刀,又是如何在雌虫柔软的xue口处生硬开拓。那曾经涌动的冲动愤怒渐渐冷却,几丝迟疑与悔意却在这时缠绕上他的心头。
清醒的头脑强迫性地让他直面他之前所做的行为,而理智如铁锤,重重敲击在他摇摇欲坠的信念上。
老天啊。
无论如何,他跟妻子的好友做了这样的事情……是不应该的。
贺卿为自己的失控感到深深的痛苦与迷茫。是,他这样的做法搅乱了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也许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是应该感到痛快,毕竟身为雄虫的自己,似乎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无碍的。可克制的理智,却无法使他安心接受这样的结果。
也许他的本质仍然是个人类,哪怕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对虫族的许多观念依然无法认同。而这种自我身份认知上的冲突,只让他陷入更无奈的纠结境地。
雄虫烦躁地揪紧了自己的黑发,好像利用这种些微的疼痛,就能够使他平静下来似的。
“崽崽?你醒了?”叮咚一声,银白房间厚实的门开启,一个金发黑眼、身着便装的雌虫走了进来。他看到贺卿的模样,忍不住快步走近病床,伸出手来轻抚雄虫的脑袋,“怎么了,还是头疼吗?”
贺卿的思绪被打断。他一愣,松开手,抬起眼,“二……二雌父?您怎么……”
来者正是贺祈怀的雌侍之一,安德·莱尔。
安德应了一声,朝他露出了温和的笑,说,“林医师联系上贺家,把你Jing神力失控昏倒的消息告诉了我们。雄主很担心,但他和莫止现在都忙得脱不开身。正好我最近无事,就来这边陪你。”
“其实我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好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得亏你恢复速度快,不然你这身板怎么受得起折腾。”安德不赞同地皱眉,轻拍了一下贺卿,“你都睡了三天了,要不是有检查数据在,确保你的状态稳定……”
贺卿压下心底的酸涩,勉强笑道,“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您不要担心。”
“那还头疼吗?我看你刚才不太舒服的样子。”
“您放心,已经不疼了,我只是有点……不习惯。”
“你能苏醒,想来也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应该这两天就能出院回家。过几天记得回一趟主宅,跟我们吃个饭。”安德往后坐在一旁的硬凳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才继续说,“另外,崽崽,你雌父也让我给你带个消息,叫我等你醒之后再告诉你。”
“什么?”
“嗯……宁家最近不太平,最好让暮归少插手那边的事。”
贺卿眉头一跳,直起上半身,凝视着安德,“您说,不太平……这是怎么回事?”
“唔,你也知道,皇太子的位置一直没有决定。虽然二皇子是现皇后的雄子,但最受皇帝宠爱的仍是大皇子。”安德把声音压低,“皇室的纠纷无非也就是那些,这与咱们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宁家的立场最近有些动摇。”
“您是说……”
“他们好像要转为支持二皇子。此外,暮归的雌父,路易斯也被调走了。嘛,说是平调,其实是降职削权了。”安德摇摇头,“你雌父一直都不赞成军部插手皇室的纷争,但不幸的是,军部内依然存在具有明显政治倾向的军虫和派系。虽说像你雌父这样的中立派一般不会受太大的影响,但像路易斯他们……”
尽管安德没有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