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贺卿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阿冉用来放钱的,只好先从最里面那个灰色的试。
打开柜门之后,里面只有一个鼓鼓囊囊的、米色的大袋子。这个袋子已经不新了,边缘都起了毛刺,过于膨胀的体积看着都有点危险。
贺卿见没有多少空间,便打算关了柜门换一个看。谁知道这多出来的部分怎么都塞不回去。贺卿努力地把它往里面塞,这袋子却总是在关柜门的时候漏出来一些。
贺卿有些狼狈地把小钱袋放到一边,专心地跟来收拾这个大袋子。
这实在有些尴尬,要是让阿冉看见,不知道会怎么想。
就在他着急把袋子弄回原形的时候,他听见袋子好像碰到了什么地方,发出呲的一声。
贺卿支撑的动作一下子停顿住。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一大堆亮闪闪的东西从那裂开的缝隙里头哗啦啦地蹦了出来,不少还跳到贺卿的头上,砸得他生疼。
从袋子那边迸发的巨大的推力让他向后倒去,一下子坐到了地板上。
等他揉着头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半身淹没在了银币里。
贺卿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银币堆。
就在他准备站起身来把一地狼籍收拾干净的时候,他的手忽然碰到了银币堆里的什么东西,有点硬,不属于银币堆质感。
贺卿低下头去,翻弄了一会儿,终于找出来,也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
然后,他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那一小块被红线缠绕的、有些尖锐的碎片,应当就是他那艘逃生船上丢失部件的一点碎片。
大概是交易的时候无意掉落了一块进钱袋里,才会让现在的他碰到。
“卿卿!”
听到里头奇怪声响而慌忙跑进来的阿冉一见到这情况,赶紧过来把他从钱堆里拽出来。
阿冉到底是什么时候切割并卖掉了那些部件,这事且先不论。贺卿想着自己刚把这里弄得一团糟,收拾起来肯定很麻烦,很是不好意思,正要准备跟对方道歉,却被阿冉一把揽过去。
阿冉根本没去看地上的狼藉,他温热的手直接抚上了贺卿的额头,一边安慰似的摸,一边着急地发出声音:“卿卿、痛?”
雄虫的皮肤白皙,在被银币砸得发红的额头上,留有好几个鲜明的印子。
贺卿一怔。
他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关心他被砸到的地方。
说不清心底渐渐涌动的是什么样的情绪,那是一种很微妙的、又很温暖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正在消解他原本的不安。
奇怪的是,他并不排斥。
贺卿原本要说出口的,公式般的、充满歉意的话语尽数被咽了下去。
他抬起手,轻轻按住阿冉的腕。
“我没事。”
贺卿朝对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来。
阿冉却不放心,把他带到床边坐着,硬是找来消肿的药来给他涂。
贺卿便由着他去了。
他静静地睁着黑亮的眼,注视着阿冉的面容。对方面色严肃,动作轻柔地给他抹开药,在他额头上的红印上揉弄,带着几分呵护的味道。
就在这一刻,贺卿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这大概无关雄雌的纷扰情爱,只是一个雄虫对他的好友、他的救命恩虫曾经所遭受的一切不公与痛苦,所感到的不平。
而对方表现出的、懵懂的善意和温柔,更是让他感到深深的难过。
阿冉不应该在这里不明不白地度过余生。
贺卿抿紧了嘴唇。
他想要,把阿冉带离帕里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