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澍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以及钢笔,翻开空白页写下了今天的日期,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像是排演过无数次,又或者那只是他内化于心的习惯。
“你最后一次见到方皋是什么时候?”
“周三。”梁议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回答不严谨,拿出手机对照了下日期,“就是今年的1月23号。”
箫澍倒是最先忍不住笑了,“梁先生,不用那么严肃的。”
“哦好,那你继续问吧。”梁议两手攀着咖啡杯,热量从白瓷上传递出来到达掌心,冲淡了一些由暴雨带来的慌乱。
“刚才你说了,方皋的所有社交平台的更新都停留在三天前,而那天也是你们最后一次有联系。那么三天前一定发生了些什么。”箫澍拿笔在本子上圈圈写写,接着说道,“但是也不能否定,他和别人有过接触的可能性,在这三天之内。你再想想看,除了你之外,他最有可能和谁保持频繁密切的联系?”
梁议脑海里闪现过很多名字,但都被他一一否定了。
“你想到什么就说,任何一点细节都可能成为关键。”箫澍用温柔的眼神看向他,一如在问询自己的病人的病况。
“霍缙”。他最后锁定了一个名字,“你知道他吗?”
“知道的。”箫澍暗自用力捏紧了笔杆,在纸上写了“霍缙”二字。
梁议,一个在基圈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了,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他瞅了一眼箫澍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三人一定有故事,而且照现在这情形看,这位看起来风光无限的箫医生是故事里没有姓名的那个。
“大概三四天前,方皋找我喝酒,我看见霍缙这个名字给他打了电话,但方皋没接,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闹别扭。”梁议装作没看到箫澍渐渐凝固的笑容,接着说道,“会不会是他们和好了,两人在外面度假,手机也不小心丢了,才没顾得上联络。”
箫澍在片刻内已经恢复了神色,又展露出他的标准化笑容,“有这个可能性。”
与此同时,距离这家咖啡厅三十公里的城郊,一处外表与其他工厂无区别的房子内,方皋一个人在房间内百无聊赖地等待着霍缙回来。虽然信誓旦旦地跟霍缙保证自己不会跑的,但那个男人依然不听他的,坚持给他的双脚戴上了镣铐。锁链足够长,可以供他在房子内自由走动。
方皋翻了每个房间,每个柜子、床底、不起眼的角落,没有发现任何钝器可以将锁强行打开。窗户也被封死,就算可以打开窗户,发出求救信号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这鬼地方,离最近的一条公路目测也有一公里,它的周围遍布着都是纵横的泥泞小道,被小道划开了之后便自然形成了大小不一的方格,堆放着砖头、水泥和瓦砾。自己所在的楼层至少十层以上,没有人会注意到的。
方皋心如死灰,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霍缙了。
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天,方皋倚着窗,感受着雨滴隔着玻璃打在脸上的感觉,想被雨淋shi。这是此刻最强烈的愿望。而后,他想到的就是,自己消失的这段不算长的时间里,会不会有人在意他去了哪里。
正想着,方皋听见玄关处有门锁转动的声音,他将这些伤感情绪收拾好,活动了一下脸部肌rou,确保自己笑起来不会太难看。这才走到房间外,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迎接霍缙回来。
“对了,他那天还发给我他在超市买东西的照片,可能是想回家吃火锅。”
“给我看一下照片。”
梁议将手机递过去,箫澍将图片放大,购物车里食材的包装纸被挡住了,不能看清超市的名称。而通过辨别购物车来识别去了哪家超市也不现实,毕竟照片里的购物车是几乎所有超市都会选用的那一款。
梁议突然灵光乍现,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我知道他会去哪家超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