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里皇商林家的小儿子林晔,一朝起了急病昏迷在床,可把一家子急坏了,一是商中事物由他把控处理,二又是老来子,可不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遂林老太太听信了城东头神婆的话要给林晔娶男妻去冲喜去晦气也没什么奇怪的。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绝不会卖儿子给人家当男妻,送去是一回事,孩子能不能捞着好处又是一回事,若是那林少爷没挺过来少不得要被老太太磋磨。
倒是城西有个懒汉陈大头听到还有这等好事着急忙慌地想把自己的小儿子送去,好换一笔银钱去吃喝嫖赌。他媳妇宋氏自是不依的,她家小儿子陈豆天生是个傻的,她自觉怀老四的时候做了太多活才害的老四早产伤了脑子,心里头多有愧疚,平日里几个孩子最宠这个傻儿子,好在老四乖巧,不似一般孩子聪慧却也不给她惹祸,倒也省心。
得知陈大头想把小儿子送走宋氏扯着他又哭又打,隔壁陈大头弟媳王氏磕着瓜子看热闹:“还真把这傻儿子当宝贝啦,要我说还是送出去的好,人家林家那和我们这些庄稼户可比不得,泼天的富贵,指头缝里漏点出来,够我们好几年好活的。”
一听这话宋氏怒了,就像一只斗鸡一样:“老二家的,你说的这样好听,怎么不把你家聪哥儿送去!我家豆哥儿才十七岁,人也不机灵送出去也是丢人,你既然觉得是好事就把你家聪哥儿送去呀!”
“赫,老大家,你要和我掰扯是吧,好,要我说就得把你家豆哥儿送走,你家豆哥儿已经十六了还吃家里的,又是个傻的,将来娶媳妇也比别人难上许多可不得多备些彩礼钱,你我两家如今又没有分家,可不是要吃我家的用我家的,今日就得把你家豆哥儿送走,又不是去送死,是去享福!就你个死脑筋还一脸不乐意摆给谁看!”王氏叉着腰,挺着胸脯一脸泼辣样。
宋氏掩着脸呜呜地哭着,分家是不可能分家的,自己男人又不下地,若是分了家一家老小可不得饿死。
一会儿家里一群孩子回来了,豆哥儿坠在后头小篮子里装满了麦穗,小脸白里透着红,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地,一派天真无邪。宋氏看见豆哥儿把他揽在怀里嚎啕大哭,豆哥儿给她吓着了,丢了小篮子用手捂着她的眼睛。
“阿娘不哭,不哭”豆哥儿对着她的脸呼呼,以为自己娘是哪里受了伤。
“豆哥儿啊,我的心肝”宋氏看着他眼里存了死志,她正想拉着豆哥儿吃了那毒老鼠的砒霜了事。门口突然热闹起来,原来是林老太太亲自来相看豆哥儿了。
见了生人豆哥儿怕得躲到宋氏身后,又好奇地探出头看了看。林老太太看着这简陋的住处,想着这孩子肯定和个皮猴子似的,面黄肌瘦,哪想到这孩子样貌端正,眼神清澈,一点也不像个乡下人。
林老太太拍手叫了几声好,长得不错,又是个傻的好拿捏,这门亲事她是结定了。她扬起笑脸道:“亲家母,今日我是来提亲的。”说着扬手叫家丁们把十二抬聘礼给扛进来,“我家那小子也想见见豆哥儿,不如今日就随我回去吧。”
“这,这怕是不妥吧”宋氏自知改变不了什么,只想把豆哥儿多留一段时间。
“有什么不妥的,这聘礼也只是说得好听而已。”
宋氏听出老太太话里的意味,又落下两行泪来,她拉着豆哥儿的手嘱咐道:“豆哥儿,这位太太想请你去她家玩几天,这几日忙娘也顾不上你,你且跟着去几日,要乖乖的啊。”豆哥儿乖巧地点点头,随着老夫人上了马车,一步三回头,豆哥儿虽心智如同稚儿,对人的情绪倒是很敏感,虽然娘亲做强颜欢笑,可他还是觉得娘亲很难过遂只得乖巧听话些。
他安静地坐在林老太太对面,他不说话的时候真看不出他是个傻子。一路无话到了林府,林老太太领着豆哥儿去了林晔房里,林晔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呼吸轻的几乎要听不见了。
“豆哥儿,这是你相公,从今日起你就好好伺候他吧。”林老太太说完也不管豆哥儿听不听得懂,关上门走了。豆哥儿也不明白,傻傻地追出去却被门口两个丫鬟拦住。
“少nainai,快回去吧。”
“我要回家,找阿娘。”陈豆小声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看着让人心疼。
“少nainai,您要是跑出来,我们会被打死的,您可怜可怜我们”听到“打”这个字,陈豆生出惧意,又退回到房里。
他害怕地躲到床上,用被子盖住头,依偎在林晔身边低低地哭,后来哭累了,伏在林晔肩头睡着了。
夜里陈豆被冷醒,不是天气的缘故,是身边的林晔体温越来越凉。
“相公?”陈豆摇摇他,林晔没有反应,陈豆不明白老太太的话只以为林晔的名字叫相公。“相公,你好凉呀。”陈豆把自己的被子盖在他身上,自己又觉得有些凉褪了外衣钻进林晔的怀里,看了看自己的手,抱住了他,“阿娘说太凉会生病的。”他手冷的时候宋氏总用手捂着他的手,林晔整个人冷得快和一块冰似的,陈豆觉得自己的手怎么也捂不住他就抱住了他。
林晔觉得自己在睡梦中冷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