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下去,苏岭脑子是清醒不少,但随即也付出了代价:玻璃碎掉的响声惊动外面的加莱尔,雌性急忙冲进来,惊慌沉重的脸色吓得苏岭安静如鸡,老老实实举着手,等家庭医生过来,被压着检查了半天。
医生留下一堆药品和嘱咐,自觉刚刚行为很蠢的苏岭闭上嘴巴,乖巧躺到床上,心里思索着怎么找个好点的借口搪塞过去。
出乎他的意料,加莱尔并没有过多询问。雌性给他倒了一杯水,立在苏岭身边,看着他把水喝掉,犹豫着伸出手,为苏岭掖好被角。
“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加莱尔压低声音说道。“您可以直接说——”
“不不不,你很好。”苏岭赶紧包揽责任,他蹦起来的时候手擦过枕头,疼得嘶嘶吸气。
“是我....嗯,刚刚,不小心。”
加莱尔垂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朝苏岭扯出一个柔和的表情。
“晚安。”
他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为苏岭关上了灯。
这一拳带来的后果超出苏岭的想象。第二天他醒来,发现室内全部铺上了厚厚的毛绒地毯,踩在上面轻飘飘。桌角包上了保护垫,沙发堆着笑容可掬的大玩偶,苏岭坐在餐桌前,和一个毛绒绒的蛋型抱枕面面相觑。
在他盯着蛋蛋顶部的蝴蝶结发呆时,穿着军装的加莱尔从厨房走出来,一边脱下身上的围裙。
“早安。”
“呃,早。”苏岭有些无语地指指面前的东西:“这个是....?”
“我去询问了雄父。”加莱尔回答,苏岭从他眼底看出了一丝期待和忐忑,“他说雄性在觉醒期之后可能会有不安。”
“其实我没有.....”
“抱歉,昨晚没有做好准备。”
“不用道歉的,因为我真的不.....”
“我还买了其他款式的。”加莱尔一边说一边转身往房间走,“军部事情有点多,我暂时腾不出时间来装修玩具房。请您稍微忍耐一下,明天晚上之前我会做好的。”
又来了,沟通障碍!!!
苏岭无法,只好点点头,心理安慰自己多一个免费的游乐场所也不算坏事,而且加莱尔也是出于好心。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和你的堂弟联系?”
加莱尔皱起眉毛,眼神长久地停留在他包扎好的手上。
“等您的伤口愈合之后。”加莱尔把营养餐端到苏岭面前,看着雄性不情不愿强迫自己吃掉一碟青菜时鼓鼓的脸颊,心脏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但又有酸涩的刺感。
“请您安心养伤,今日的工作结束后,我会马上回来陪您。”
接下来一个月,苏岭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肥宅生活。加莱尔在军部的工作繁重,勉强挤出三四天休假时间呆在宅邸里陪他时,还不忘处理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苏岭懒洋洋地缩在沙发,一条腿搭在猫咪公仔上面,翻看手中的书籍。他的手早就好了,伤痕也淡得几乎看不见,但加莱尔仍然执意要他继续修养。苏岭拗不过他,只好继续当家里蹲,靠看书打发时间。
一个月下来,他也把初级的天文专业书看得差不多,加上以前还在地球上时参加天文奥赛的知识,苏岭对自己的水平还算有点信心,干脆开始查找往年天文系的招生简章。
在花了半个下午完成一份测试题后,苏岭看着勉强过线的分数,叹了口气。果然虫族这边的科技水平还是很高,靠自学通过考试的可能性比较低。
但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他伸个懒腰,打算去补充点甜食,却发现加莱尔已经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因为在窗户边上,温暖明亮的日光通过玻璃,均匀地洒在加莱尔银白色的发间,仿佛撒了一层碎碎的金箔。纤长的睫毛时不时抖动着,嘴唇也紧紧抿起。
苏岭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滑落雌性肩膀的外套捡起来,小心翼翼地盖好。他凝视加莱尔微微起伏的身子,有些恍惚。
似乎这样也不错。
苏岭不是没有听过先婚后爱却依旧共同白头的佳话,他性子温吞慵懒,对这种平静日常也很向往。加莱尔对他可谓细心关怀,苏岭想起餐桌上每天不同的新菜式,开始漫无边际地思考,晚上餐桌会不会出现自己最喜欢的甜点。
然而虫族的婚姻制度他实在难以接受。苏岭一想到自己要夜御七虫就脑壳痛,恨不得马上找个任意门跑回地球,或者随便找个什么荒郊野岭将自己埋起来。
总之先这样吧.....
他轻轻叹息着,拉上了窗帘,又伸手,将一缕落到加莱尔脸颊上的头发撩到耳后。
总会有什么解决方法的.....
几乎是在苏岭离开房间的那一瞬,刚才还在“熟睡中”的雌性睁开了眼睛。手指搭在外套上,仿佛还能感受到布料残存着浅淡的薄荷清凉气味。加莱尔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直面前通讯器亮起又熄灭好几次,才接通了通话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