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打手的表情没变化,施斐然很快想起来他们听不懂中文。
这些人把他带走的过程极其顺利。
“他俩总说西班牙话,万一再商量着坑咱们,咱怎么办?我就想把他俩拆开,”谭辉略作停顿,扬起下巴,“我吃点亏,那少爷关我那儿,行吗?”
他没得选,只能跟着走。
车又拐了一个弯,拐上更狭窄的林道。
保镖跑上来,一边一个拽住少女手臂,将她拖进走廊。
陈向阳沉默片刻,前探身体,两手分别搭在膝盖上看他:“你想怎么办?”
至少与那些相比,是缺的。
施斐然弯起唇微笑:“不合适。”
左右两边的泰国人终于有了反应,前边开车的司机也回头看了看他。
打手们架着他走了几步,停下来。
这些打手像看耍猴一样看他。
刚说完,食指又传来一阵剧痛,他简直怀疑是不是医生给他接错位了。
施斐然压根儿没反抗。
陈向阳盯着谭辉稍向后仰:“你说什么?我没听到啊?”说完,陈向阳又皱起眉头摆手,“你自己能做主的事情,不用样样都告诉我,我哪能记得住那么多事!”
谭辉坐在真皮沙发对面的木椅子上,面向陈向阳,“大老板,我跟你一条船,现在裴映那姘头少爷也在这儿,那少爷也不省油,咱们就任凭他们两个凑一起,不太行吧?”
谭辉站直,叹了口气:“确实,我确实不能杀你——你掰断我两根手指,我只能凑合凑合,掰断你十根手指解解恨了。”
“哮喘”这词儿他不会用泰语说。
“她太能念叨,我切了她所有手指,戴不了钻石了。”谭辉叹了口气,摆摆手,“不说我家里那点破事儿了。”
陈向阳的喉结滚动,移开视线,又重新在沙发椅上坐下了:“老谭,你的手怎么样了?”
真正的权势,“大老板”还缺了许多。
这些天跟裴映学了一点泰语,泰语不难,拼音文字,他拼命搜刮大脑,用不标准的音调开口说泰语:“我不舒服,你去拿药。”
身下的汽车开得飞快,他看向车窗,一路上全是郁郁葱葱的椰子树,也辨别不出哪是哪。
谭辉挑起眉毛。
牛皮纸袋被一只手摘下去——阳光刺眼,施斐然眯起眼睛,最先看见的是谭辉鼻梁上的墨镜。
他吐出一口气,两手掐住脖子抽气。
施斐然以为自己得憋个好歹,没想到牛皮纸袋透气性不错。
情况顿时棘手了,此刻的情境是施斐然能想到的所有坏结果中最坏的一个。
约么过了二十分钟,车停下,他被人拖拽下车,因为脑袋上糊着纸袋,看不见差点崴脚。
安静须臾,谭辉站起身,弯腰在陈向阳肩膀上拍了拍:“你和裴映是高中同学,我不想挑拨你和裴映的友谊,这事儿是我自作主张,你权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好吧?”
坐他左侧的打手从扣手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扣在他头上。
“什么病?”左边的打手问。
谭辉摩挲衣领,清了清嗓子:“少爷,我说过,你会为今天后悔,当时你给我一个小建议,让我留着这句话在你真正后悔时说,你给我参谋参谋,我现在说合适吗?”
陈向阳的声音从谭辉身后传来:“买钻石了吗?”
少女挣了挣,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力大无穷,竟挣脱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扑到谭辉面前:“你说送我去西班牙!你说过!”
陈向阳用暗示性的目光将他从上扫到下:“也没听说你好走旱路。”
“哮喘。”施斐然用中文回答。
——泰国是个枪支自由的国家,这些人都他妈有枪。
估计是听懂了。
施斐然停下来,万一真作死引得哮喘发作,得不偿失。
休息室的门再一次关上。
“我还说过要给我三老婆买钻石呢。”谭辉打了个哈欠。
谭辉抬起绑着钢板的手:“咱这儿医疗水平就这程度,不行我得请假去中国治治。”
“你又不敢真弄死我,你只是虚张声势。”施斐然道。
谭辉话一说完,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抵到施斐然眉心。
“回去拿上床头桌那瓶药,我有哮喘!”
施斐然听得懂“什么”这个词,“病”这个词他根据上下文意思猜了出来。
“你胡说什么呢。”谭辉抬起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口的佛牌,“我儿子要是在,跟他差不多大,我可一丁点儿没动那个心思。”
中文、英语、西班牙语,施斐然喊了三遍,没人理会他。
“啊,对了,”谭辉转身把门外的保镖领进屋,指指少女,“让妈妈桑赶快给这只小兔上药!明天还得招待别人呢。”
早上八点左右,他翻身睡回笼觉,裴映被陈向阳派来的人接走,这些人才卡着点儿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