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之湘跟黎皓的会面安排在年后,关于采访的具体内容,他还需要做进一步完善。
“又在赶稿?”汪竞城把晒干的衣服从阳台上拿下来,捧着走进卧室。
衣服上沾着深冬阳光的和煦气味,就像刚烤好的新鲜面包,饱含生活的气息。
卓之湘蹲坐在椅子上,两脚踩着凳面,膝盖顶在胸前,面前的电脑屏幕散发着微弱的让人不适的荧光。
他闭了闭眼睛,感觉眼球干巴巴的:“不工作就没钱吃饭啊。”
“那也不用这么拼,你一天才睡几个小时?”汪竞城把收好的衣服摊在床上,用手刮平,从袖口开始折叠。
“过来一下,”卓之湘又用力眨了两下眼睛,向汪竞城招手,“帮我上点眼药水。”
“在哪里?”
“床头柜底下第一个抽屉。”
汪竞城放下手里的衣服,在抽屉里翻出一只小瓶滴眼ye,湖蓝色的瓶身,里面用得只剩三分之一了。他晃了晃瓶子,来到卓之湘身后:“来,头抬起来。”
卓之湘仰起脖子,尽量让眼睛垂直往上。
汪竞城有点想笑:“你什么表情,我很可怕吗?”
“快点,我脖子酸!”
“那你倒是睁眼睛啊。”汪竞城腾出一只手,揪住卓之湘的右眼皮,“别眨眼,撑住。”
“Cao,你快点。”卓之湘的眼皮在抖,连锁反应下,他觉得他整个上半身都在抖,“我自己来算了,你行不行啊”
“嗯?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汪竞城这时候还不忘嘴贫。
卓之湘捶了他一下:“烦死了你。”
好不容易一只眼睛滴完,卓之湘的眼皮已经被汪竞城揪红了,看起来就像刚哭过,眼睛里水汪汪的。
汪竞城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工作这么辛苦,我带你出去玩一圈?”
卓之湘眼睛里蓄满了药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去哪里玩?”
“你有护照吗?你想去哪儿?”汪竞城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主要是想让卓之湘放松放松。而且他也有私心,加上的事还没解决,出国旅行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啊,几年前办的。”卓之湘考虑了一下,“去美国吧,呼吸一下资本主义’香甜’的空气,我们无产阶级都快穷疯了。”后面半句明显是在开玩笑,虽然穷是真的。
“行,那我们过完年就去。”汪竞城顺从地点头,“你要在家待多久?我提前订机票。”
“我初五回来。”
“这么久?我要是想你怎么办?”
卓之湘掀起眼皮,乜斜着看向汪竞城:“信你有鬼。”
“真想,没骗你。”汪竞城把手搭在卓之湘肩膀上,“一个小时没见你我都想,何况那么多天。”
“你现在讲话越来越腻歪了。”卓之湘耸耸肩膀,想把他甩下去。
汪竞城暗笑,趴在卓之湘颈背上,咬耳朵说:“你对我有偏见。”
“我这个人向来很客观。”
“好吧,其实我想抱怨的是,你对我太冷淡了。”汪竞城舔了口眼前小巧的耳垂,又泄愤似的用牙齿磨了磨,“从一开始你就很抗拒我,现在也是这样,每次亲热都得我提出来,成不成还要看你当天的心情。”
“你已经住进我家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想算了,换个话题吧,你昨晚去哪里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
“我想等你主动告诉我的。”汪竞城的鼻尖靠在了卓之湘耳后,就这么过了一会儿,他说,“前提是,我没有在你身上闻到其他男人的味道。”
卓之湘来了兴趣:“真能闻到?”他不记得越棠有没有喷香水,因为他自己有时会喷,不太容易注意到别人身上的气味。
汪竞城被卓之湘的反应气笑了,摇了摇头,把自己被恋人背叛这种自作多情的念头驱散:“可能是我闻错了。”他哪里算得上卓之湘的恋人。
卓之湘抬起胳膊,放在自己鼻子下面嗅了嗅,不确定地问:“应该没有吧?”
汪竞城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卓之湘昨晚肯定是跟别的男人厮混去了。这么想着,愤懑和乏力几乎同时涌上来,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年三十那天,卓之湘在火车站告别汪竞城,一个人背着包坐上了高铁。从城到他家大约是三个小时的行程,当天下午,卓之湘就站在了家门口。
爸妈都还在外面,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进了自己房间,把自己摔在那张躺了二十几年的小床上,颠了两下,舒服地像全身细胞都被打乱了重组。
没有纷扰,没有算计,没有无休止的社交,离开了城,就仿佛离开了一切喧嚣。卓之湘在高铁上坐累了,这么一觉睡过去,醒来已经是天黑,爸妈也回来了。
吃完晚饭,卓之湘揣着刚刚收到的压岁红包,陪老爸一起在院子里点火放鞭炮。
如今政策管的严,在城当然是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