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忆里劫不辨幻真,塔下逢双作隔梦
爹、爹咳——咳——
“孩子,你不是想死么,别怕,你看爹现在——”一个满头灰白乱发的丑陋老头扼住清明的喉咙,狰狞地凑近他的鼻尖。他口吐污秽的浊气,把腐败的黑紫血块吐到清明的脸上。
不,你不是我爹——
“哦?那我是谁?”那人抓掉那副肮脏的面皮,露出一副更加恶心的枯黄老脸。“我是你夫君啊!”他拿出绳索,绑住清明的手脚。
滚——啊!滚!
“再动,我杀了你。”那人一边脱去清明的衣服,一边把刀刃按进清明的皮rou。
爹、爹,救我啊——
轰隆隆的雷声终于把清明从梦里炸醒,他看着窗外忽明忽暗的夜色,松了口气。
又做噩梦了。
清明坐起来,看了一圈四周,谁也没在,什么也没有。桌椅书架等物放置在和原来一样的位置,剪影黑得更浓一些,可是,那衣架上挂的衣服越看越像人影——人影——人影在雷雨交加的夜晚移动了半步,在闪电炸出光亮的一瞬张开了狰狞的大口,要向清明扑来!
清明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匕首,那是他防身用的。他死死盯着那个竖直的衣架,没过多久又怕得缩进了被窝。他害怕啊。他哭着划破自己的手臂,一道不够,接着第二道,血流出来,疼痛的伤口发热,他哭着去舔舐温热的血ye。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大概只是为了冷静下来。血一直流着,疼痛占据了他心里的大半。
清明想见郑疏尘。他抱着被褥蜷缩在角落:我想见你,我想见你可是房间里谁也没有。他用嘴唇感受了一阵手臂的温度,还好血是温暖的。
清明躺下,想着:睡吧、快睡吧、睡下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第二天,云宿在床上发现大片血迹。
云宿捧起清明流血的手臂,告诉他:“不可以这样伤害自己,知道吗?”
“嗯”清明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云宿心疼他,给他包扎好左手整个小臂,“您怎么这样呢,嗯?会疼的啊。您不是怕疼吗,怎么要这样伤自己?”
“我怕”清明不明白云宿的话,只觉得自己委屈了,说着就啜泣起来。
天亮了,天亮的时候才会有人和他说话的。半夜里,和他说话的都是鬼,是鬼
清明左手使不上劲,只能用右手抓住云宿的衣袖,断断续续地说道:“他脱我衣服,他要把我绑起来,我就逃但是门窗都锁着的,我被抓住了,被他逼到墙角,他把我绑起来,绑住我的手、脚,堵住我的嘴,蒙住我的眼,他不让我呼吸。我怕他掏出小刀,很生气,他把刀贴到我的指尖,他说他要砍掉我的手指。我怕。我的手指被割破了,在流血。我说不出话,我怕,我什么也看不见”说着,他蜷紧身体,用后背抵住墙,这样才好受些。
云宿苦笑道:“没事的,天亮已经了。”
“救救我吧”就算清明背后抵着墙,也害怕那墙里忽然钻出个什么来,把他抓去蹂躏。]
云宿不放心把清明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就把尚儿叫过去陪他。尚儿平常是不能去清明的后院的,现在一获得允许,便兴高采烈地抱着他收藏的破铜烂铁去了清明的卧房。
“清明!云宿叫我来陪你呢!”
清明似乎睡着了,没有理会他。
尚儿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看太阳透过窗纸懒懒地照进来,有些犯困。他今日起得又早,不多时就打起盹来。既然是来陪清明的,那清明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于是他索性脱了衣服鞋子,爬上床同清明一并睡下。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蓬松松软乎乎的,有阳光的香味。他用两只小手握住清明搭在枕头上的左手,那手臂上缠的纱布还渗着血呢,尚儿不敢捏重了,轻轻对清明说了声“晚安”,也闭上眼睡了。
被子里暖暖的,正是好梦留人眠。
“尚儿、尚儿”
有个人摇醒了尚儿的美梦,尚儿揉揉眼。
“你怎么睡在这里?清明哪里去了?”那人问得急切。
尚儿扯下被子,见云宿正蹲在床前。他迷糊着:“清明”
“尚儿,我之前叫你来这里陪清明,你怎么在这里睡了?清明人呢?”
尚儿伸出左手摸了摸床里面,那一块地方冰凉冰凉的,什么也没有,歪头看时,才发现清明不见了。尚儿坐起来:“咦,清明呢”
“你真是!”
“我、我是和清明一起睡的!”尚儿掀开清明那侧的被子,似乎真能在被窝里找到他一样。
“他什么时候走的你都不知道?”
尚儿低下头:“对不起”随后又抬头向云宿求助:“怎么办啊,清明还受着伤呢”
云宿摇摇头:“算了,我出去找找他。你待在这里就好。”
尚儿自责地抱起双膝:“清明”
“没事的,我去找他。”云宿环视一圈,发现椅子上的厚外套已经被穿走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