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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回门的时候,霍思予坐在马车里,颇有些困恹恹的。
他一身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青色锦衣,极衬肤色。清致的眉眼间流露出温雅的气蕴,唯有眼下泛着些许淡淡的青黑色,瞧着不大Jing神。
端王年长他四岁,如今也不过二十二,恰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房事上难免不知节制了些。尤其他们正是新婚燕尔。
这人一旦缠过来,必然要撵着霍思予上榻胡天胡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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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远侧眼瞧了瞧霍思予的神情,见他半梦半醒一副倦怠模样,平添了几分稚气。尹远淡笑着凑了过去,长臂一揽将人圈在怀里帮着按起腰来。
腰间酸软稍稍好了些,霍思予也不给他回应,仍是微阖着眸子不理不睬的模样。
尹远知道他在生气,也是自己不好,明知道今天得陪着思予回尚书府,早上却还非得缠着他亲热。手上力道又重了些,还把人刚换完的衣裳给撕坏了。
他自觉愧疚,故而在马车上连偷香窃玉也都不敢了,只得殷勤的替霍思予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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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予今儿个起了个早,将自己收拾妥帖了之后才去喊的尹远,结果就被这人半抱半搂的压回了床榻上。就连新做的天青色锦衣都被撕坏了,霍思予又气又恼,可力气又敌不过尹远,反倒被这人又吻又揉的弄得脑袋晕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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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处,霍思予坐直了身,拨开了尹远按在他腰间的手,侧眼瞪了那人一眼。可惜这双眼睛,就算是瞪人也有些含情脉脉的。
尹远略略挑眉,将霍思予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手心,“原以为你还会再跑一次,或者在新婚那日藏把剪子,给为夫心口来那么一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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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予闻言,很是嫌弃的瞥了尹远一眼,说:“王爷真是话本子看多了。”
尹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垂着眸子瞧他,“思予这般的好性子,自然是做不出这种事。岳父大人教得好啊,不过可惜,把你教成了个小书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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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远又何尝不知道,那次逃跑失败的惩罚算是磨平了小书呆的最后一点点逆骨。
尚书家的嫡次子,从小也是金尊玉贵的宠爱长大。书香世家世代簪缨,浸润出一身的清贵温柔。实的脾气没有,惯会装凶的,可惜唬不了自己。
只能被自己吃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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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尹远提及父亲,霍思予当即蹙了蹙眉,正色道:“你少编排我什么书呆子,除你之外可没有人这么说过我的。”
他父亲教的自然是好的,而且他们霍家可是有家训的,不允许纳妾。没有内宅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方才能安安稳稳的维持世家百年清贵。
不过如今他嫁给了尹远。
男人嫁给男人,还真是他们霍家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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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予暗自垂眸,又不大高兴了。
偏偏尹远还无知无觉的去刺他,“可惜啊可惜,岳父把你养得这般好,还不是让我给祸害了?”语气还颇为幸灾乐祸的。
霍思予攥了攥衣袖,气势汹汹的瞪了尹远一眼,偏过脸去生闷气。无论尹远怎么揉他脸,捏他手,都不肯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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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逃婚,他失败了。同归于尽不顾家人生死,他亦做不出来。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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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倒是一切都好,父亲母亲,兄长嫂嫂还有妹妹,每个人瞧他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一种热烈关切的笑意。
霍思予有些不舒服,面上依旧如常神色。
食不知味的吃着饭,听着尹远和父兄的客套寒暄。
霍思予咬了咬筷子,颇有些黯然的想,如若当初自己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是个女孩儿。这桩亲事也就不会这般糟糕了。
他终究是怨的,怨父亲一直不告诉自己这桩娃娃亲,也怨他们轻易地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更怨自己想逃婚的时候,除了小厮没有一个人帮自己。
就连逃,他也只能想着去沧川找钟溧大哥。
可他又不能不体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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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尹远回门见过家人之后,尹远也礼尚往来的带着霍思予去了趟皇宫,拜见了太后娘娘。
霍思予倒也不紧张,毕竟他是男子,太后也不会真把他当贴心儿媳留在跟前说话的,顶多也就是居高临下说两句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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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如今不过四十多岁,保养得当,举止华贵,模样十分和蔼可亲。她身边还坐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正是皇后。
皇帝和端王皆是太后所出,尹远比皇帝小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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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远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被皇帝给叫走了,只留下霍思予一人陪着太后和皇后。
所幸太后也只是平和的与他聊了几句就放他走了,末了只和他说尹远脾气不好,还要自己担待着些。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