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我打了你,”
男人跪在地上,声音轻柔,眷恋的目光如同温流般在寿生脸上流淌。
“今日加倍还你。”
不多时,男人俊美的脸上便泛起了红,脸颊微微肿起,脸庞两侧指印根根分明,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
“那时我不信你,伤你左臂。”
男人聚力一掌拍在自己左臂上,那条手臂便软软地垂下。他闷哼一声,身形微晃,依然努力露出微笑,眼神带着些许讨好。
“今日便废我一只手。”
男人的目光又在寿生的腿上扫过,那条腿有些微曲,跑步时更是无法正常迈出——是那年冬天被自己赶出去,在大雪中跪了一晚,冻伤了腿。
“那日伤了你的腿,如今还疼吗?”
寿生不去看他,也不答话。
“呵”
男人轻笑着,也料想到不会得到回复,只是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入自己的大腿,鲜血浸shi了长裤,他又从刺中那处一路往下,直划到膝盖处停下。
他双眼灼灼地望着寿生,仿佛未曾感觉到痛,只是瞬间惨白的脸色显示出了他的痛楚。
“寿生”
男人轻唤着,这个名字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中。那时,拥有这个名字的人还未曾离去,还万事都想着他,爱恋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他身上,关切的话也总是不曾缺少。他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那人便百依百顺,随叫随到。
他总是在奢望,如果回到那个时候该多好,他只需一伸手,便可以将那个爱他的人拥入怀中。
可是那时的他,没有。
他只是一次次地折磨寿生,一遍遍地撕扯着那颗柔软的心,直到磨灭了那个人所有的爱意。
那时他毫不在意那人的心碎,甚至觉得有些痛快,终于不用看见那个痴心妄想又不敢表露心迹的变态。
可是当他失去了一切,自以为信任的人逼他自废武功,喝下毒药、曾经在他手下的所谓“忠心”之人倒戈相向、“至交好友”写下绝交书以避牵连他才终于明白,原来真正陪在他身旁的只有一个人。
无人可依,无处可去,昔日的风光再想起来仿佛是个笑话。那些讨好的、谄媚的、处处忍让的面孔,原来可以瞬间变了神色。
原来他们敬的、怕的,从来不是自己,不过是那个身份。而他也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不过是个替人挡灾的废物。
馊臭的饭菜,冰冷刺骨的枷锁,结疤的伤口被人一次次地撕开倒上烈酒,嘈杂的声音日日夜夜钻入耳中,每次疲劳到快睡过去的时候便会被提着头发撞墙,那面墙血迹斑斑的,似乎被自己砸出了许多小坑。
他后来觉得拳脚落在身上时已经不那么疼了,血应该是在一点点地被抽干。他好像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似乎是日日飘荡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折磨。
真想死啊,呵可是那些人怎么会让自己死呢?说起来那群人给自己涂的药效果真是绝顶,只要不断气就能救回来。当然,他们可是费尽心机选的恢复时最让人痛苦的药。
过了多久啊他好像已经死去了吧。可是最后让自己逃脱的却是自己曾最厌烦的人真是讽刺。唯一一个对自己付诸真心的人,为什么那时不曾对他好些,竟一个笑也不曾给予过。
张扬跋扈、为非作歹、人人得而诛之。原来世人是这样看他的吗?
那这样一个人,寿生,你爱他做什么呢?
三年之后,待他东山再起之时,那人果然已不爱他。但是为什么日日夜夜,他的眼里、心里,却只剩那个人曾经热切而包容的目光
男人从回忆中清醒,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那么鲜活地站在他面前,他却触碰不到。
“寿生”
失神地呢喃。
“你看看我好吗”
乞求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站立的人,那人终于动了动。
“尉迟,你回去。”
寿生神色复杂地看着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国府少爷,那张俊美却总轻佻讽刺的面孔,如今却对着他卑微乞求,让他有些恍惚难辨真假。
“寿生”尉迟听到了思念至极的声音,笑容不自觉地浮现,“我是来求你原谅的。”
“回去。”寿生隐下心中的情绪,转身欲走。
“不”巨大的慌乱扰乱了尉迟的心,他激动地想要站起身,浑身的可怖伤口却牵扯出剧烈的疼痛。
“唔”
尉迟变了脸色,无助地伸出右手想抓住那个离去的人。
“求你别走”
“听我说完好吗”
寿生停下了脚步。
“我、我知你如今已不愿见我但我到今日才知只有你真心待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尉迟急促的声音放缓,热切的目光让寿生甚至觉得背脊有些烧灼,他听见尉迟温柔而执着的语句。
“往后余生,我用我所有的一切补上对你的亏欠,你看,以往伤你的,我已加倍伤在我身上若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