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似想象中的豪奢气派,乐正家似乎是隐匿在一片错综的竹林与花圃间,因为是冬天还看不出什么,只剩下劲松和寒梅还在内测拱卫着主宅。联通着外界的池水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有零星的水鸟趴在冰面上休息,偶尔发出一声怪叫。
“这就是你家?”虽然知道出口的是废话,但苏栈还是心怀疑窦。
这里也太过安静了。
不光是安静,这栋宅子附近也完全没有闻到过年时燃放炮竹留下的烟火气,除了门口一副春联外,完全令人联想不到是在过年。
一对穿着毛衫长裤的双胞胎女童在院子里拍皮球,两人相貌都十分Jing致可爱,拍着皮球小脸红扑扑的,乌黑的眸子像极了乐正州。苏栈料定这两个人就是乐正州的两个妹妹,于是摆好了亲切的面容,还准备一人包个新年红包。
两个幼童看到他们两个人出现在正门门口也转过身来,都抿嘴露出甜美的笑来:“哥哥,新年快乐,身体安康。”
说完,才刚注意到乐正州身边多出了个人似的,微微露出询问的表情,甚至都没对他们手里拎着的新年礼物表示出多余的关注,实在不像是好奇心充沛的孩子。
乐正州揽着他的腰:“嫂子。”
于是两个妹妹又同时把刚才的表情和语气重复了一次:“嫂子,新年快乐,身体安康。”
然后没等苏栈回话,两个人已经回过身去继续玩球了,对身后的一切并没有产生什么兴趣的样子。
本来被人叫了嫂子他应该感到欣喜才对,但苏栈攥着红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乐正州拖着他微凉的手直接进了主宅。
苏栈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房子,因而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四下打量了一番。
客厅的天花板异常的高,可能相当于普通民宅两层楼的高度;各种实木的家具错落有致的摆放,配合随处可见的文玩字画古典而文雅;楼梯和两侧的走廊都不知延伸到何处,这样的装修风格可以极好的保护主人的隐私,但却安静得让人心生寒意。就连在客厅忙着打扫的女佣都是静悄悄的。
“把东西拿下去吧,”乐正州不顾苏栈的阻拦,把手里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女佣,看着女佣走向厨房这才转头对他说,“直接给他们和给阿姨也没区别。”
苏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小声哦了一声乖乖跟在他身边,但心情已经低落了很多。
“回来了?”两人刚走到二楼,就迎面撞上了个.他自然也是身姿挺拔星眉剑目的,比起乐正州来气势上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身上的信息素更是像是出鞘的利刃一样,但是接近就仿佛能把人割伤。
乐正家的都是这种气质吗?苏栈有些胆怯,但却不能把这份胆怯摆在脸上。
“妈呢?”乐正州连基本的问候和新年快乐都省了,青年看着他微微蹙眉,但又很快舒展开。
“在楼上,”青年探究的看向乐正州身后,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来,“这是你带来的?”
“嗯。”乐正州似乎没打算和他多作解释,但苏栈却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微笑着行礼,给足了人面子。
乐正州的大哥看他一副知礼数的样子,也颇为满意的多寒暄了的两句,内容尽是文绉绉的,无非就是舍弟托您照顾了云云,并且极有眼力见的在乐正州彻底不耐烦前找了个借口离开,消失在走廊那头。
苏栈扯扯自家的袖子,感觉心里有点忐忑。
“别怕。”乐正州抬起他的下巴在唇角落下安慰的轻吻。
主母的卧室在三楼,还没等他们敲门,门里就传来了女人的声音:“进来吧。”
她正端坐在正对着门口的红木书桌后,手执一支毛笔,似乎是在练习书画。屋里还点了熏香,一股ru香没药之类苏栈不懂的中药材混合的味道扑入鼻中。
哪怕只是端坐在那里也会让人感觉端庄典雅、仪态万方。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苏栈的身份,甚至话都没多说两句,只是互相问好后微笑着对两人说:“今天就住下吧。”
乐正州看了眼苏栈的反应,这才勉强嗯了一声。主母满意的点头,继续低头画画,对屋里的两个大活人视若无睹。乐正州也习惯了似的,带他出去,轻轻把门掩上。
他们来得晚了,没坐一会就到了晚饭时间。乐正州的弟弟没有出现,其余人都坐在一条长桌周围无声地用餐,他们甚至连吃相都极斯文,像是用牙齿细细研磨了入口的饭食一样都不怎么发出声音,餐席间只有碗筷的轻微碰撞声。
吃了什么山珍海味,苏栈的嘴里根本尝不出来,只觉得压抑,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像一块石头,压得他胃胀。
“客房收拾出来了——”用过餐后其他人都四散而去,似乎也没什么坐下来拉啦家常说说体己话的意思。家里的女佣倒是唯一一个理会他们的,但说出的话却让乐正州不喜。
皱眉:“我的,当然是和我睡。”
他说得太过理所当然,苏栈却因为那个“睡”字产生的微妙歧义而悄悄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