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虞这时候又重抱了一只白爪黑猫来,这只猫安静得出奇,要不是被抱上膝头,可能根本不会被人察觉到存在。“可别呀......”他先是看着猫儿漆黑的背毛,而后才将目光落在萧澄身上。
“可也不能确定是他自作主张虚张声势,还是亲王真由他办事呢?”
“嗨,不管这些了。”段无虞和他的黑猫看了萧澄一会儿,直接转了话头,“怎么样都得祝贺您,您得到了我,还有他......”主人指的是林静绵,“您至少在争取我们没有过的自由。”
“不过是霉菌,不要大惊小怪。”恢复傲慢姿态的段无虞警告起林静绵,萧澄为自己的朋友遗憾,他觉得这栋潮湿的大宅才是罪魁祸首,不知使棠家哪一位祖上的容像遭了灾。
“我的公公,第十一代玄江王殿下曾经是皇太子殿下的伴读。皇太子就下赐过御容像......”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会很乐意帮您。”段无虞微笑着,将左手抚住胸口。
冯文昭干叼着一根烟来回嚼,千头万绪都卡在心间,连点火都忘了,上司们,那些秃顶的老头子们和蔼地与他碰了次面,而侯爵庆幸自己没有在这些人面前失声痛哭,他本来会有很多时间理清思绪,但是司机匆忙找来,说还是表弟。苻宁威胁说要去投河自尽——然后让司机传话给未婚夫
“天哪!这幅画怎么这样了......”许久说不上话的林静绵突然惊起来,段无虞紧缩眉头去看,也不由大吃一惊,立刻唤进仆人叱骂。
“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仗势的狗腿子,打着皇室宗亲的旗号招摇,才让大家觉得他像个人。”
“倒跟律师是谁关系不大,冯文昭要是不能再家产分割上让我满意,我就把他那些阴谋诡计全捅出来。”说出来后萧澄感到畅快无比,仿佛自己在一个丧偶,一个忍受丈夫毒打的omega中很是不同。
“您可以请些博物馆的人来看看,说不定还有救。”萧澄想着给这画中不幸的人出起主意来。
“可真是无上的荣光。”萧澄应和道。
“先皇成宗陛下曾两次御临这里。”
“他对付过我,却只能惨败而归,我丈夫那恶毒的alpha妹妹委托他,恨不得把我和她大哥赶到贫民窟去,可恶毒的心加上愚蠢的律师,除了失败就是丢脸。亲爱的,离婚是件大事,找些可靠的人为你冲锋陷阵吧。”
他想着这丧夫多年的omega必定总是从过往的光辉日子里寻求慰藉,以学自冯文昭的虚伪态度,萧澄又开始赞叹起棠家的圣眷优渥,他觉得自己比起林静绵大概更受段无虞殿下的喜欢,这多少带来了难得的自信。
因为编杂了不少谎话进去,萧澄一时难以全盘护住自己的说辞,之前他说得冯文昭仿佛已是大权在握,是要混淆皇家血脉的佞幸,刚才又显得侯爵不过是个献媚的卑微丑角,事实上萧澄也对家宅以外的丈夫干了什么所知甚少。
“我好佩服您啊,和alpha斗了起来。”段无虞眉开眼笑,鼓励萧澄所说的一切,“可您要小心,那位侯爵不是有伽阳亲王撑腰吗?”
“张宗旻。”萧澄也学着亲王未亡人的淡然,说出情人的名字。
“有救?好吧,感谢您的建议。”突然丢了很大的人——比霉菌长在自己脸上还难受,段无虞只能表现出淡漠和不置可否,以免大宅内里再有什么五痨七伤给人揪出来,参观自然也停在这里。
开始萧澄也对猛然映入眼帘、将主厅庄重典雅蚕食一隅的东西充满厌恶,他还以为是什么虫子成团的卵或尸体,污秽的黄绿色将画中人的脸吞吃掉大半,结出一层恶痂,仅剩的一只眼不知怎的似有过多的眼白,带着轻蔑被油彩给封死住,瞳中亮点里似有闪影,可这也实在是蹊跷,毕竟那描金的大画框完好无损还照出漆光,四旁所挂画面上也都是常人面庞。
天上又堆成灰黑,冯文昭虽害怕再落下暴雨来,但此刻他实在无处可去,只能凭栏盯着河面藻绿色。几个警员正在下一层靠水的石阶上站着,摇动长杆大网不断搅乱河水的流淌,下过几天大雨,水位涨涌了不止半点,流速也湍急起来,不过人劝慰他说这一段不算深,河水也总不至于将装着他订婚戒指们的盒子冲开太远。
当当,“这算是宅子的心脏。”段无虞站在拱形窗前说,感受着偷跑进来的秋风,萧澄却从这位殿下的神色看,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他现在决意和冯文昭断绝关系,可要维持住在首都圈子的位置,朋友就是他的必选项,曾经萧澄难以忍受繁文缛节,可现在他巴不得将所有权贵家里跑上一遍,好贩卖自己的悲情,让冯文昭和苻宁再做不成人,所以现在段无虞神色中哪怕是最微末的变动,也能够叫他心思不安。
“那大概是皇太子.......”走出时林静绵悄悄对萧澄说,听了这个的萧澄只是微微点头,不欲自己说的什么再惹麻烦。
“给我们说说那件事的进展吧,想来会挺有启发性。”直到坐进会客厅后,段无虞才愿意同其他两个omeg说话,“您找得哪位律师呢?”他又询问萧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