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他去乡下静养,现在你能明白了吗?”
“阁下,求求您,阿宁现在脆弱成那样,你就别再逼迫他......”虽然嘴上服了软,不再是争执的姿态,可邵长庚还是不打算彻底低头,他记起在地毯上的那些狗爪印,推测omega大概率仍和他在同一片屋檐下,但只要见上一面,摆开温软的态度必定能有所挽回。
“您不是您表面上的样子,中尉,我最后就和您说到这里。”
回程时中尉仍无法在方向盘上蹭干掌心的汗,他熟悉的那段路也因首都修地铁完全隔断了,刺目的大告示个个牌张牙舞爪,汽车们堵成一团,鸣笛和喊叫此起彼伏,他被卡在绕路的车流中,只能一寸寸向前挪,逼迫之下才渐渐察觉到平静的好处,不想去回顾以往的庸碌和瞎白忙活。
拖了快有两个多小时才算是开到了新地方,邵长庚不得不透过车窗多将道两旁崭新的大白柱子和金灿灿的柱头蹲兽看几看,开进了片摆满车的阔地,他也懒得费心停车,直接拔钥匙扔给应侍。
眼前这栋楼在城西也算是年轻建起的,门楣正中挂着百乐汇三个明红大字,绕着大门一围,音乐喷泉和花圃凉亭之类一应俱全,尽是亮如明镜的巨幅玻璃撑起门脸来,邵长庚通报了名姓进去后没受得丝毫怠慢,温声软语的少年omega挂着媚笑将他引到了雅间去,他们走得很快,邵长庚也不曾细看大堂里一众围桌而坐的赌客是何等其乐融融。
“唉呀郭叔,真是恭喜你了,开了这么气派的新地方,我在外头站着都不敢进来了。”
上座是个黑胖的男人,剃着光头,脸上眼睛鼻子挤在一起,叫人难看出年纪,刚见邵长庚踏进雅间里,站起来便要推搡着中尉坐自己的位置。
“这是海军的老总来了,快快请上座......”一边和邵长庚互推着,一边还不忘笑着跟周围的的手下介绍。
“叔,您这可说得我无法自处了,我哪算得上有什么功业禄位呀......”邵长庚晓得对方在客套,断然不会没眼占去上座,被他喊做郭叔的走完寒暄的程序,还是坦然就原位坐定,邵长庚赶在上茶前,殷勤地将备好的礼摆上了桌面,对方还是推脱,说犯不着这些虚的,可再缠一阵还是叫左右替他将礼盒收了。
“哦,对了,你现在的衔还是中尉?”
邵长庚见主家来镊来方糖,立马双手捧起杯盏递过去,“是呀,以后往上走不容易着呢......”
“好着呢,以前我和你爹在海军混的时候,见个中尉都算好大的官。”
“您折煞我了......”
例行着寒暄,邵长庚并不急于喝茶,只低头用银勺翻搅茶水,“想来这么多年,就从我爹出事的时候算起,原来的那些人里头,也只有叔您仗义,时常还能帮衬,要不怎么爹器重您呢,就记得小时候还是您教的我打牌,爹还娘讲了多次叫我给您磕头认干儿子呢。”
对方仍向中尉簇着一线笑眼,从身边女孩手里接过折扇自己摇起来,“亏得你能记住,你可小就学会使坏换牌出老千了,至于认干爹什么的,是千不当万不当的,我呀,当时充其量是你爹手底的喽啰。”
听得此话,邵长庚缓了片刻才敢作答,“不该这样说,我喊干爹也好,世叔也罢,而今见上面可不都跟亲人一般?”
“你呀,从小就能说......”
迎来送往几句,邵长庚又见有个正装整齐的进来,在对方一侧低声耳语了几句,但这显然没让人当什么要紧情况,“小事,小事......”老板听手下说着,不忘朝邵长庚摆摆手,“输急眼了在那儿耍耍死狗罢了,还威胁起我......”
“但是他说......”属下忐忑支吾,“他自己说自己是公爵,几轮手气不好,非赖咱家荷官换牌,嚷嚷要让警察抓人关店。”
“那人自称是个什么公爵?”为了显出替对方排忧解难的殷勤,邵长庚主动问起来。
“挺怪个名号,说是什么酆山公爵。”
“是了,十足的冒牌货。”邵长庚说完还看向上座主人摇摇头,“上一代老爵爷可没留下合法继承人,恰好老爵爷的两个外孙子我都认识,酆山公爵这头衔就没传下来,突然冒出那么号人物,想想就知道是私生子一类的货色,叔,您随便打发了便省心。”
“看看,这见识多......”老板说着给属下使了个眼色叫人赶紧出去解决,邵长庚见对面茶杯将近空了,便马上起身去添满。
“前段时间听说你要成好事了,还是跟个世家贵公子,怎的现在没声儿了?”
“跟你交个底儿吧......”邵长庚从对方手里接过香烟,女孩马上就贴过来为他点火,柔软的小手蹭过腕部,中尉只是笑笑,吐出烟雾后无奈叹了口气,“好死不死的,人家他爹就看不上我,管你有多少身家?管你是什么中尉还是上校的?那些贵族老爷又什么时候把咱们当人看过?”
“别这么灰心。”对方不痛不痒地劝了句,带着身子往后靠,眯起的双眼舒展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