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帘幕卷轻烟,院子里姹紫嫣红,各色花儿争奇斗艳开得旺盛爬了满墙,他已习惯早起,此刻薄雾未散,置身花海,坐在花架下品茶赏花,犹如远离世间的蓬莱仙境。
这样的晨景不可多见,可惜小汐那小懒虫贪睡,每天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这大好春景看不到,真是可惜。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从后门进来的是个高大汉子,扛着一袋米和一篮子菜,瞧见沈凭栏独自坐在那,怪落寞的,远远地喊他,“少爷!”
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口,沈凭栏闻声回头,十分熟稔同他搭话,“今儿有什么菜?”
汉子把篮子的菜给他看,神情十分兴奋,“有只老母鸡,可以给小汐煨汤喝。”
那汉子是他们家曾经的家奴,是随他去过北疆领过兵打过仗,亦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将军府没落后只有他还愿意跟着他四处奔波,鞍前马后每天给他们送来衣食所需,沈凭栏赶了他好几次,知道他孤身一人身上没有多少积蓄,既要照顾他们还有养活自己,出去卖苦力怎么够填饱肚子,可这人如狗皮膏药死活要跟在他们,沈凭栏无奈,板着脸给他相应的银两瞧他硬着头皮收了,才勉强留下他送来的东西。
赵逸常年跟着他,对他们之间的事多少知道一些,沈凭栏许多事倒是不会瞒他。轻车熟路将东西放到厨房,他下意识往后院望了一眼,慢吞吞杵到沈凭栏面前。
赵逸站在原地看了他好几眼,沈凭栏叫他坐才坐,坐下也是贼眉鼠眼,红着脸悄悄打量沈凭栏。他扭扭捏捏的样子是少见的,定是有什么事想说不敢说,沈凭栏深知他的性子,知他藏不住事,不去问他,自个憋不住就说了。
果不其然,赵逸等了许久都不见沈凭栏问他,立马急了,鬼鬼祟祟凑到他耳朵,“少爷,你你”
他一激动舌头就打结,沈凭栏淡淡瞥了他一眼,嘬了口茶,“慢慢说。”
“少爷,昨日我隔壁的张大娘给我送了好几张大饼,就着香椿蘸辣酱吃,可好吃了,我给你们送了几张放在厨房里。”
沈凭栏感到莫名,“然后呢?”
“嗨,也没什么!”赵逸摸了摸头,低声道:“少爷,你老大不小了,枕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衣服没人洗,饭没人做,一个人过多寂寞啊。”
“”
旁人看他一眼都叫能人无端后背发寒,他家门更是难进,但偶尔见着他的人哪个不是争相往他那张脸多瞧两眼,这么个容貌姣好的男人,看着温文儒雅,虽是话少又不易近人,但还未娶妻,家境瞧着殷实,闲不住的婆子们就开始为那些找不到夫婿的姑娘着急了,看赵逸和他走得近,又好说话,通通都来找他帮忙说话。
赵逸吃了人家的饼,不太好拒绝,如背书般说道:“张大娘昨天给我说城东开药铺的陈秃子有个待嫁的闺女,年纪不大长得俊,就是,就是身子不太好,头发少点,她说要不——”
沈凭栏截断他的话,“出去!”
他的心思,赵逸再愚蠢也猜得出几分来,只是他不太敢相信眼前所见,偶尔来这,都能见到沈凭栏与小汐搂做一团,关系亲密暧昧,一点都不像平常兄弟间那般,倒像是像是情人。有些事他不好说,管不了,他知道沈凭栏为了小夕还阳之事受了许多苦,这些年心无旁骛,除了小汐,眼里是只有他。
当初连公主都敢休弃,身边多年没有女人,也不见他似从前流连花丛,有分桃断袖之好无疑了。赵逸不敢明说,又不想见沈家就此绝后,更不想他们老来无依,可沈凭栏是何性子他是知晓的,一旦认定之事任谁劝都不会更改,成家之事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成事的。
耳边是沈凭栏决绝的警告,“以后再提这件事,你就别踏进我家门!”
赵逸被镇住了,苦着一张脸连连点头,“再不说了,再不说了。”
沈凭栏早已过而立之年直奔不惑,仍是孤身一人,为这个家日夜Cao劳,事事亲为,甚至鬓发有几丝白发,还要带着幼弟,赵逸看得难受,却不敢再忤逆他。
临走时又正色道:“少爷近日少出门为好。”
即便他极少出去,这人突变严肃的脸,让他忍不住问,“为何?”
那人小心翼翼往后院那边瞧了眼,“王爷家有邪物作祟,特地请了天虞山的道长来做法,尽管他管不到这来,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这地方好几年都不曾有道士来了,天虞山他知道,小夕门前贴着的符就是从他们那得来的,那些人何等厉害,他是见识过的,若是不小心叫他们知道小夕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赵逸!”沈凭栏叫住他。
“少爷?”
“刚才之事你莫要放在心上,一时气急口快无遮拦——”
大高个子迅速摆手辩解:“不气,不气,我怎么敢生少爷的气!”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小夕的事没了结,我是断没有其他心思来琢磨这些旁事的。”他说的轻巧,赵逸似乎听他暗叹了一声,眼眸间尽是无奈,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少年英雄如何就